第11版:郑风 上一版3  4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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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守信见人家做生意都赚了大钱,也想试试,没承想一试就栽进去了。他最初做服装生意,头一趟就被广州人骗了。买服装时,瞪大眼看着,一件一件挑……却弄回来十几包烂布头。吃了亏后他又想骗别人,听说化肥紧俏,就从东北一化肥厂进了一车皮磷肥。签合同时他就有心使诈,跟人签的是“货到付款”。可货到了,人却不见了。后来人家以“诈骗罪”把他告到了公安局,于是就被抓了。

白守信一被抓,他姐姐慌了。他姐白凤兰,人长得很漂亮,年轻时也算是黄淮市一中的校花,身后有很多追求者,后来嫁给了她的中学同学徐献国。白凤兰在家是老大,在丈夫徐献国面前,也是很强势的女人。弟弟出事了,她不能不管。所以,她一次次地逼着徐献国赶紧“捞人”。徐献国虽是市税务局的局长,却隔着系统,不便亲自出面。特别是听说案子在赫连东山手里,觉得这个人太较真、执拗,就更不愿出面了。于是就转托了谢之长。徐献国觉得,由谢之长这个“中间人”出面,也好有个转圜的余地。

赫连东山是黄淮市公安局党委委员,副处级。谢之长原是给他送过花的,被他“撅”回去了。当年秋天,老谢给他送过一盆菊花。白色的大朵菊花,开得艳艳的。赫连东山说:“我不要。我一个吸烟人,屋子里狼烟洞地的,好好的花,糟践了。搬走吧。”老谢说:“赫局,都有。都有啊。”赫连东山没放脸儿,说:“我声明一下,我不是局长,以后别再叫我局长了。搬走。”谢之长还要说什么,看了赫连东山一眼,赶忙把头扭过去了,说:“那好,你忙。赫局你忙。”

这会儿,谢之长又送花来了。这一次他送的是文竹。三盆文竹,由三个礼仪小姐搬着,分别送给了局长万海法,常务副局长姜保国,第三盆才是给赫连东山的。进了赫连东山的办公室,他说:“赫局,听说局里边万局、姜局,还有你赫局,就你们仨烟瘾大。我弄了三盆文竹,你仨一人一盆。文竹可以吸收烟里的有害物质……你别不信,这是科学呀。”

赫连东山已听出他话的意思了。送来的文竹,局长已收了,常务副局长也收了,赫连东山如果再不收,就显得过分了。再说了,赫连东山见那文竹弱弱细细,摇摇曳曳,绿雾一般盎然,的确喜人。就说:“那就放下吧。多少钱?”老谢发明了一个词:“试养”。他说:“花是试养的。您先试着养养,不行就退。也没几个钱。回头一总算账。”赫连东山只好说:“谢了。”

谢之长上午送了花,下午就又来了。进了赫连东山的办公室,他说:“赫局,我又来麻烦你了。”赫连东山说:“啥事,你说。”谢之长说:“就,小白那事。我已经给姜局说了。姜局的意思,是让我再给你说说。”赫连东山问:“哪个小白?”谢之长说:“白、白守信。他姐白凤兰,都哭得不成样子了……”赫连东山说:“你说的是那个诈骗案吧?”谢之长说:“是,就是。这个小白是让人骗了,咽不下这口气,才……”赫连东山说:“罪不轻啊。价值三十万的化肥,按法律规定,够判十年了。”谢之长忙说:“是,那是。论说,年轻人,也是,初犯……赫局呀,他家里已经给东北那边赔礼道歉了,也愿意赔偿对方的一切损失。对方呢,私下里也答应撤诉了……你看,赫局,给个面子吧?”赫连东山说:“我再声明一次,我不是局长,连副局长也不是,别叫我赫局。你有本事,找局长去!”

就为这件事,谢之长在四天时间里一连跑了六趟,最后手里拿着市公安局常务副局长姜保国的批条,到底把人给“捞”出来了。他不但把人给“捞”出来了,还给白守信安排了一个很体面的工作。税务局长徐献国自然对他感激不尽。从此,凡税务上的事,就由谢之长说了算了。

在这段时间里,刘金鼎调到了黄淮市。他先是当了市政府办公室副主任,后当主任,同时兼任市“招商引资办”的常务副主任。又是谢之长陪着他到深圳去招商引资的……这才有了后来的中外合资“花世界”集团公司。刘金鼎与谢之长的关系,自然不必多说。

算来也就是十多年的光景吧,谢之长的破自行车先是换了一辆七座的面包车,后来换的是“桑塔纳2000”,再后就是“奥迪”了……他的“8888”字头的专车出入市委、市政府根本不用通报。

就这样,在长达十三年的时间里,“花客”谢之长以他独特的个人魅力,几乎征服了黄淮市所有的局、委、办。两个大院(市委、市政府)没有人不知道谢之长的。同时,他的“雪球”也越滚越大。据说,十年前的一块地,就那么松松地一转手,他挣了三千万!这时候,他才看出了房地产的价值。于是,从经营花卉开始,他跨行了……似乎不经意间,他不仅成了亿万富翁,还成了黑白两道通吃的人物。

据说,有一天晚上,他请香港的商人吃饭,让一位本市的副市长作陪。当众打电话说:“老崔,崔市长,客人已经到了。你咋回事?我不管你这这那那,十分钟给我赶到!”结果,不到十分钟,这位姓崔的副市长气喘吁吁地出现在包间门口,说:“老谢,我没迟到吧?”于是满座皆惊!

据说,一天夜里,他从睡梦中醒来,突然发现他竟然有那么多钱?!连他自己都不相信,他会有那么多的钱。他开始数账面上的“0”,数了好多遍,老天,有这么多的“0”!“0”太多,他竟然睡不着觉了。第二天早上起来,他约刘金鼎一块吃早餐。在餐桌上,他突然说:“刘秘书长,金鼎啊,你看我还缺啥?”刘金鼎看了他一眼,说:“文化。你最缺的是文化。”于是,老谢开始重新布置办公室。他也像政府官员那样,办公桌上新摆了两面小红旗,还新添了两排书柜,一下子买了很多书。

俗话说:腰里有钱胆子壮。谢之长自从当上了兼职的市政协副主席后,也开始注意个人形象了。他很注意包装自己,从穿戴上、礼仪上也讲究起来。他常穿的衣服仍然是两套,一套西式的,一套中式的,自然都是名牌,并不常换。但脖子里的领带和内里的白衬衣、脚上穿的皮鞋却是要天天换的。他不知听谁说的,这才是“贵族范儿”。可他做人依然很谦虚,但这种“谦虚”与以往不同。以往是“花客”的做派,很孙子。现在他是老总,是“会长”,是“主席”了。这“谦虚”由内心的骄傲撑着(或者说是由钱撑着),是刻意做出来的低调,那傲气仍止不住地往外溢。见人伸出手来,说:“我老谢呀,嗯,老谢。”老谢还是老谢,中间加这么一个“嗯”,语气就大不一样了。

在某种意义上说,老谢的这种“低调”还是很迷惑人的。第一次查“纵火案”时,赫连东山就差一点栽在他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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