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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 粉

♣ 王 灿

上世纪70年代,每到初冬时节,居住在南阳盆地“东大岗”脚下的故乡人都会将收获的新鲜红薯,经过淘洗、打糊、过箩等数道工序,制成精细的薯粉,这一劳动过程,叫“打粉”。“打粉”是红薯季中工序多、时间集中、操作烦琐的一个环节。

红薯粉要想纤尘不染,淘洗干净红薯是头道关。那时候没有用上自来水,更不舍得用柴火烧水刷洗,只能用箩筐、架子车运到河边、池塘、湖畔淘洗。记忆中先是粗洗,后精洗。粗洗是将大堆红薯卸入水中充分浸泡后,用榔头、镢锛等反复搅撞淘洗。粗洗过后,用刷子逐个将红薯刷洗干净,叫精洗。同时,还要细心挑选一番,将有虫眼、烂斑的红薯剔除。常常洗完一架子车红薯,人们的手冻得像红萝卜。

随着一阵“突突突”的机器欢快轰鸣声响起,“打糊”的精彩一幕开始了。磨碎机顶端是料斗,出来的一头,就成了糊状的薯浆。为了“打”得快一点,又不至于让薯块弹出,还会用一根“刺棍”在薯块上稍稍挤压。忙前跑后的打糊人,不停地往料斗里丢红薯,常常碰一身浆糊。约半小时的工夫,就将满架子车的红薯“吃”得一干二净,“吐”出了一大堆饱含乳白色黏液的淡黄色糊糊。

当时没有渣汁分离机这类宝贝,村里仅有的磨碎机也只能将红薯搅碎成糊糊,至于从红薯糊糊里分离渣汁,提取淀粉的事则是各家“粉匠”们的手艺活了。老家专门分离红薯渣汁的家什叫“箩”,过滤除去粗渣用“大箩”。“大箩”由箩圈和箩底组成。箩圈由一尺来高的薄木板圈圆,外加两道铁条箍成;箩底用耐磨尼龙丝布织成。将布眼较粗的“大箩”,架在隔着秫秸排子、竹箅的粉缸上,把适量红薯糊倒入“箩”里,按比例加入清水,用手搅动起糊糊后,用木制“摁子”一遍遍挤压,渗漏出的汁水便慢慢流进粉缸里。摇摆“摁子”也是需要掌握尺度的,不能太用力,也不能用力不匀。这时候摇摆“摁子”的父亲总是躬着背,手腿联动,通身使劲,不一会儿,额头上便渗满了细密的汗珠。一天下来,他总是劳乏得腰都直不起来。一“箩”糊糊,须反复过滤三四次才可。过满一缸,让其沉淀一个对时。撇去上层浑水,添入新水,重新搅起沉淀的淀粉,开始过第二遍“箩”。这时得用“二箩”,较之“大箩”,其箩眼较细,主要是过滤除去细渣。经两道过“箩”漏粉的工序后,流出的犹如豆浆的乳白色汁水便是新鲜的红薯粉汁,再让其沉淀一个对时,待浑浊的浆水逐渐澄清的时候,湿淀粉也就形成了。这个时候,“粉坊”门前一字排开的青瓦缸里,飘出一股股酸酸甜甜的鲜浆味儿,弥漫在村庄上空。

撇去缸里浮水,扒出沉在底层的厚厚淀粉坨坨,放进沥浆包袱里吊滤。这种沥浆包袱,叫“粉兜”。慢慢摇晃“粉兜”使粉坨徐徐沥水,渐渐凝固成类似半球型的大块头粉疙瘩,叫“粉面个儿”。

直至无粉水控出,便卸下“粉兜”,揭开滤布,掏出湿漉漉的“粉面个儿”,用菜刀把它们砍成几大砟块,再掰成若干棱角分明的小粉块,均匀摊摆在一张张秫秸席上。经风吹日晒数日,已干燥成粉末状的优质薯粉便大功告成了。

岁月不居,时节如流。如今鲜红薯进、干粉条出,粉条制作已经实现了全程机械化。当年那些壮实的“粉匠”们,有的早已作古,有的年岁渐长甚至老态龙钟,但当年手工“打粉”艰辛劳作过程中的那些依依场景,仍然让我难以割舍和忘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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