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晒豆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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晒豆棵

♣ 路来森

有一首谜语,谜面曰:“小小树儿不算高,上面挂满小镰刀。”谜底呢?就是“豆棵”。这个谜语真是形象:豆棵如树,确实如此,只是“树”小,只能称之为“小树”了;豆荚弯弯,则像极了一把把小镰刀。

秋末时分,黄豆成熟。收获黄豆,并非是摘取一只只的豆荚,而是要整棵收取。用镰刀从底部收割,或者干脆整棵拔取。此时,豆叶大多干枯掉落,豆棵上,就只剩下滴流索罗的豆荚,一串一串,肥肥胖胖,煞是可爱。

收获的豆棵,要晒——晒豆棵。

晒豆棵,要在场院中;场院大多在村口处,村口处宽敞,亮堂。晒豆棵,必得是晴朗的天气。秋高气爽,太阳高高地挂在空中,阳光不毒辣,但却灿烂、明媚,明媚的秋阳,温煦得让人心醉。

豆棵要均匀地摊开,不能太厚,也不能太薄,厚薄均匀才好。太厚了,晒不透;太薄了,又不便于“打豆”。这个时节,家家户户都要晒豆棵,刚收获的豆棵,多呈浅黄色,于是,村口场院,满地金黄,满场喜悦。

晒豆棵要有人看护,多为小孩或老人。天清气朗,秋风吹拂,不冷不热,看豆棵的人,一派闲适,潇潇洒洒。看护,并非防人偷窃,而是防止牲畜践踏、偷食。主要是防家鸡,家鸡贪婪,似乎特别喜欢食豆儿;一经靠近,便啄食不停,于是,豆粒纷飞,散落一地。看护的人看到了,便大声吆喝几声:“嗷呵,嗷呵……”声音,在清空下回旋、游荡,余音缭绕,别有一番情味。豆棵一经摊开,麻雀们也会纷然而至,但豆粒太过圆滑,麻雀啄来啄去,却总是啄不进口中,最终,只好无奈地轰然离去。靠近村路的场院,村路上经常有牛羊走过,牛羊们把脑袋一伸一探,顺口就把几棵豆叼走了,姗姗而去,很从容,很悠然。看护的人,也不撵,因为在乡人看来,牛羊吃几棵豆棵,是天经地义的。

看豆棵的老人,拿一只脚凳,安然地坐在那儿;手中也持一根竹竿,但很少用;用的时候,就是用竹竿“翻豆棵”——晒一段时间,要将豆棵翻弄一下,目的是晒得均匀。小孩子们闲不住,他们会一边看护,一边玩耍,常常是几个人凑在一起,做游戏,比如跳房子、丢手绢等。有的孩子,竟然在场院边放起了风筝;一人放飞,众人围观,叽叽喳喳,议论不停,把个村口喧闹出一份热烈,一份欢喜。

老人安静,小孩活泼,村口吹过田野的风,风情依依,乡情依依。

那时候,我们家看护场院的人,常常是我的祖母。祖母年迈,坐在场院边,安静如佛。但一到中午,祖母就忙起来了。中午,阳光强烈,一些晒干的豆荚会自动爆裂,豆粒纷飞,有些会飞出很远,飞进场院边的浮土中。于是,祖母就手拿一只葫芦瓢,蠕蠕而动,捡拾那些飞进浮土中的豆粒。祖母体胖,蠕蠕而动的形象,显得极其笨拙,如今思之,栩栩如在眼前,如在眼前……

豆棵晒干了,要“脱豆”,或者叫“打豆”。“脱豆”在乡间,至今很“传统”;豆棵多的,就用碌砫碾压;豆棵少的,则用木枷或者棍棒抽打。似乎,仍如《天工开物》所言:“凡豆菽刈获,少者用枷,多而省力者仍铺场,烈日晒干,牛曳石,赶而压落之。”那“石”,就是指“石磙”,我们乡间叫“碌砫”,是也。木枷,《天工开物》记曰:“凡打豆枷,竹木杆为柄,其端锥圆眼,栓木一条,长三尺许,铺豆于场,执柄而击之。”

打豆,是慢活儿。我们家种豆少,打豆多用“木枷”,而且多是祖母的事情。祖母坐在场院边,席地而坐,双手抱住木枷,用力甩出:扑挞,扑挞……

一声声,一声声,至今犹然在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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