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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剑秀 冬日的寒风生冷地吹,夕阳慵懒地下沉。 女警官余秋芳站在程庄村口,不时地看看手机。她刚从吴大娘家出来,约好同事小王来接她。 吴大娘是个八十多岁的孤寡老人,生活过得艰难,做事丢三落四的。前几天又不知把身份证遗忘哪里了。年节到了,没身份证就取不了低保。余秋芳和吴大娘的缘分有十年了,每个月她都要看望一次。这次除了送身份证,顺带把老人的年货也办齐了。她把吴大娘的床铺衣被整理完毕,又把房内卫生和生活用具清扫一遍,本想和老人家多待一会儿,老人沧桑多皱的脸和感激的泪眼,让她心酸,她只得含泪告别。 抚慰过老人出来,余秋芳的眼里还盈满泪水,弄得像失恋一样站在村口。 夕阳最后的一抹余晖照过来。一片浅黄暗淡的影子里,几十只晃动的头像奔跑而来。余秋芳定了定神,羊群该入村进圈了。 羊群的后面,一个手持羊鞭的少年,面带红光,活泼地左蹦右跳,对着羊群不停地吆喝,样子十分熟练。余秋芳看见衣衫寒碜的少年,心猛地一揪,仿佛就在那个瞬间,她捕捉到了一个敏感的信息。 余秋芳拦住少年:你多大了? 九岁。 咋去放羊啊? 天天放。 怎么不上学? 上不成。 你是程庄几组的? 三组。 你叫啥? 城市人。 放羊的少年高喊一声,追赶羊群去了,声音里还带着稚嫩的童音。 余秋芳怔怔地站在那里。 一会儿工夫,一位老人背着一捆干柴走过来。 余秋芳急忙上前问道:这是您的羊群? 老人点点头。 您叫啥? 程——喜。 那小孩是您的…… 俺……小宝……儿子。老人说不出一句囫囵话,原来是个半哑。余秋芳还是听明白了,小孩是他儿子。 天空暗下来,冷风更紧,要下雪的样子。 小王开车过来了。 正是上学的年龄,怎么天天放羊?如今好年胜景的,教育免费,农村哪有上不起学的?看老人的年龄孩子应该是他孙子,怎么会是儿子呢。一个挺精明的城市孩子,怎么流落到这里的?遗弃,抱养?偷窃,拐卖? 余秋芳和所长分析来琢磨去,最终拍板定下来:无论如何要追踪下去,探出事情的原委,这是职责。 第二天,天空果然下起小雪。 余秋芳带上小王去牛郎山了。牛郎山不大,是座荒山,老人常去山上放羊。山上分散居住着几户人家,从这里入手调查,比直接进村入户走访,容易获取第一手真实材料。 车到山前,山道弯弯,坡陡路滑,只能徒步爬行了。 冒雪在山里游走一天,走访了住户山民,调查的结果令余秋芳有些意外和惊讶,所有的证实材料指向一个荒诞的故事。 九年前,春天的下午,程喜照常去山上放羊。在一块大石头旁边,他发现一个包裹,急忙上前查看。那时阳光正好,包裹里的一个可爱的婴儿,嘴里含着小手冲他微笑。他吓得疯跑起来,惊叫的声音引来了劳作的山民。大伙儿忽然想起,上午山上来过一对时尚的年轻人,怀里抱的就是这个包裹,必是这对年轻人狠心抛下的。大伙儿气愤地骂,骂这对年轻人坏了良心,只管生不管养的畜生。骂过,还是心疼孩子,就想到了程喜。既然单身汉一个,不如把孩子收养起来,晚年总算有个照应。 后来孩子就成了放羊娃。 余秋芳二人赶到程庄村,已是晚上亮灯时分,他们找到了村主任。 村主任证实了山民的话。 余秋芳问:为啥不给孩子申报户口? 报过。他来路不明,又没有医院出生证明,一直拖下来了。 孩子咋不上学? 没户口学校不收。 余秋芳说,如实申报,特事特办嘛。孩子不上学怎么能行,这是大事。 临走,余秋芳忽然问:孩子怎么说他是城市人? 村主任噗声一笑:这孩子没名字,程喜让村里人起个名字,有人戏言,姓程的拾来的人,就叫程拾人吧,后来就叫开了。 余秋芳再去程庄村的时候,送去了程拾人的户口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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