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版:郑风 上一版3  4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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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傍晚,马从龙推开了邻居的院门,他手里提着果品和两匣点心,站在院子里说:掌柜的在家吗?

周亭兰穿一高领蓝花短衫,下身是蓝碎花的裙,人显得十分清丽。她笑盈盈地从屋子里走出来,说:我说怎么喜鹊叫呢,是贵客临门呀。马先生,快坐。说着,快步走上前,把院中丝瓜架下的木桌木凳全擦了一遍,说:马先生,坐呀,我这就给你沏茶。

马从龙把手里提着礼物放在桌上,说:不麻烦了。我是来告辞的。

周亭兰说:怎么,你要走?

马从龙说:是啊。我明天就走了。我来是特意谢谢你对家母的关照。

周亭兰问:不在河上干了?马从龙苦笑了一下,默默地点了点头。

周亭兰说:听大夫说,老太太的病还要将养些日子才好。你这么急匆匆的,是要到哪儿去呀?

马从龙无奈地说:顺河走吧。总会有用人的地方。

周亭兰马上说:既然没有一定的去处,那就不妨等老太太病好了再走。我知道你不过是困在这里了,日后早晚有发达的一天。我要说雇你,是辱没你了。头前听说县上缺一捕快,我正让爷爷给打听呢。你要是乐意呢,就再缓上几日,待有了准信儿,我就告诉你。时间不长,也就是三五天。

马从龙听了,愣愣的,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了。

周亭兰又说:这边呢,我那饭铺,也需要一个挑水的。你一早一晚,给挑挑水,也算是给我帮帮忙。剩下的时间,给我儿子治治病。一个月,我给你五串钱,如何?

马从龙沉默了。他知道,一个挑水的,是挣不了这么多钱的。这钱比他做河工拿的都多。他想拒绝,但是,对这个女子,不知怎的,他心里产生了一种说不出来的好感。

周亭兰看他不语,又说:马先生,老太太的确需要将养一段时间。你要想走,随时都可以走。

马从龙说:谢谢掌柜的好意。不过,你怎么就认定我能治这孩子的病呢?

周亭兰说:我就认定你了,治不好也没关系。

马从龙说:你要我治到什么程度?

周亭兰说:眼里没有寒气。说着,周亭兰立刻招呼儿子:悔儿,快来,给师傅磕头。

这时,康悔文从屋里跑过来,怔怔地望着马从龙。片刻,他扑通往地上一跪,在地上咚咚咚一连磕了三个响头,尔后抬起头来,望着马从龙,竟然说出了一句让马从龙震惊的话。

他说:我妈说,你眼里有光。

如果从出生地论起,马从龙的老家是河北沧州的。但要从根儿上说,他又是地地道道的河南人。

马从龙出生于武学世家,他的祖上曾是少林寺的“子孙和尚”。所谓“子孙和尚”,是家贫无依,一出生就被抱到少林寺“恩养”的孩子,才被叫作“子孙和尚”。马从龙的祖先曾在少林寺学艺十多年,法名“释慧根”,曾为少林寺武僧。只是后来,连年战乱,少林寺多次被毁,他的祖爷爷流落到了民间,一路逃荒到了沧州靠开教场才落下脚来,此后才有了马家的这一支人脉。

沧州是尚武之地,自古以来多慷慨悲歌之士。马从龙的爷爷马世昌,绰号“马蝎子”,自幼练的是“蝎子功”,尤其擅长“蝎子爬”,人趴在地上,窜将出去,可达一丈多远。年轻时曾考过武举,只可惜功亏一篑,在比武的校场上摔断了腿,苦练一辈子的功夫也废了。此后,他的父亲马金旺改练“螳螂功”,一练三十年,当他就要成名的时候,却又折了一只膀子,成了“独臂螳螂”。马家人世代习武,原来一直练的是外功,但功夫总是只能练到八成以上,尔后就不行了。再往上走,就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出事故。冥冥之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左右着马家,使马家一代一代都留下了遗憾。

马家从祖上开始,一直做着武林第一的梦,练的都是偏门绝活。虽说有走捷径的心思,但练得也很苦啊!从“蝎子功”到“螳螂功”,图的就是这一门的天下第一。可经过一代代的努力,到了也没能如愿。马蝎子临死时,曾一再感叹:命,这是命啊!

到了马从龙这一代,马家人开始改走内家功夫了。

马从龙从三岁起就开始扎马步了,他自幼练的是“易筋经”。“易筋经”练的是气,讲的是洗筋伐髓、吐纳功夫。在大约十年的时间里,马从龙都在练心、意、气,然后才是功法。父亲在后院里给他挖了六个坑,尔后又准备了六个水缸,先是跳坑,每天早、午、晚让他从坑里往外跳;跳出来后再运气打水;由小到大,一年一换,让他对着水缸练气。本来,父亲是执意要把他培养成武状元的。父亲把毕生的心血都用在他身上了,也曾带他拜过很多老师。为了让他开眼界,曾借走镖的机会带他上过武当山、青城山、泰山和少林寺。

可是,父亲突然就死了。父亲死得很蹊跷。那个夏日,马从龙的父亲从北边走镖回来,到一位伯父家去喝酒,死在了回家的路上。这人跟马从龙的父亲是同门的师兄,平日里情同手足。可是,当父亲跟情同手足的伯父喝了一顿酒后,却在回家的路上掉进河里淹死了。马从龙当然不信,父亲早年跟着爷爷练过“蝎子功”,平地窜起,可达丈余。那条河并不宽,就是掉进河里,三窜两窜就可以到河边上。父亲怎么会死呢?

当马从龙和父亲的徒弟们跑到师伯家讨说法的时候,一语不和,两边就打起来了。那时候马从龙初出茅庐、血气方刚,跟师伯的儿子交手时,几个回合下来,他一掌拍在了对方的胸口上,师伯的儿子竟口吐鲜血,当场毙命。

马从龙本是无意杀人的。平时练功时,他都是对着一个大水缸练的。那水缸里的水有七成满,他只是练到了把水缸里的水推得溢出来而已。可练了这么多年的内功,他并不知道他的力量究竟有多大,谁知道一掌下去,竟失手把师伯的儿子给打死了。

事发当天,马从龙的母亲曾去求过师伯,求他不要报官。可师伯却说出了很绝情的话。师伯说:按江湖规矩,一命抵一命。

母亲说:马家就这一个儿子,你给留一条根吧。我下辈子结草衔环,也会报答你的。

师伯说:你能让我儿子复活,我就答应你。

母亲说:要抵命,我可以抵,只要你放过我的儿子。

可师伯摇了摇头,竟说:年轻时,你或许有机会,可你选错了人,跟了他。

这时候,母亲才发现,两家最近的人,其实早就结下冤仇了。师伯对母亲嫁二师弟的事一直耿耿于怀。如今,师伯要报仇,官府要拿人犯。就此,马从龙背着母亲连夜逃出了沧州。

他们一路东躲西藏,来到了河洛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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