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姚永刚

中原的五月，是劳动者的五月。

乡村里，一年收获的大幕就此开启。

天空中，布谷鸟是飞禽中的主角；田野里，麦子是庄稼地里的霸王。

立夏看夏。夏天的第一个节气里，小麦开始抽穗扬花灌浆，油菜快熟了，还要多插立夏秧，好秋收满仓谷啊。

小满过后，“三夏”来临。夏熟凭小满，籽壮水周全。此时，作物小得盈满。苦菜繁茂，靡草枯萎，麦粒已始饱满。“最爱垄头麦，迎风笑落红。”这是农人们心头最喜欢的愿景。

这个时节，天蔚蓝而高远。风大，有太阳的温度，把广袤无垠的平原或高高低低的山岭扫荡出成熟的韵味——绿的更绿，黄的更黄。

布谷鸟格外勤快，一天到晚在空中来回穿梭，那穿越云层的声声鸣叫，是有芒作物的催熟剂。

夜短天长，农人们却更加精神饱满，古铜的脸庞能看到潜藏已久的希冀。步履急急匆匆的，就要收获了啊！民以食为天，一年可就这一个盼望！

芒种夏至麦类黄，快收快打快进仓。开始龙口夺食。

磨去镰刀上的锈蚀，把架子车的轮胎充得鼓鼓的，木杈是新做的，麦场是刚碾出来的……一切准备妥当，那就蹬上千层底，肩搭白毛巾，光着脊梁的庄稼汉子，踏进田地，是顶天立地的热血男儿。土地才是衣食父母啊。有了它，咱心里才踏实。

麦子笑弯了腰，一眼望不到边。喜悦，骄傲，百般滋味涌上心头。忠诚的躬耕者，来接受土地对勤劳的褒奖了。

农人们紧握快镰，不分男女，身随田垄疾行。镰刀快斩麦秆的声音，是田间最动听最悦耳的音符。

在布谷鸟的催促声里，把金色的麦浪挥舞到村外的公共麦场里，挥舞到砖墙上斑驳发黄的贴画里。

大地裸露出本色的黄。

一个麦季就此收官。

一段岁月便成过往。

20年倏忽而过。记忆爬上故园的泡桐，把往事发酵成满树的桐花，一路芬芳，一路梦里归乡。土地依然是那片土地。布谷鸟依然声声急，麦子依然渐渐发黄。只是，昔日的庄稼壮汉如今大多涌进了城市，羸弱的老人守候着年轻一代的挂念。

——而今，收割机一进田地，上千斤的麦子很快就会颗粒归仓或变成现金。

中原大地，沃野千里，布谷声中，律动着乡村振兴的节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