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寇 洵

我在郑州市东明路上，最早认识的诗人是杜涯。那会儿我大学还没有毕业，当时诗情正高涨，渴望认识一下知名诗人。我挺喜欢杜涯的诗，当听说她就在东明路上的《老人春秋》杂志社做编辑时，我直接找了过去。杜涯是一个挺拘谨的人，这是她给我的感觉。她跟我想象的大不一样。我在她的办公室坐了一会儿就走了。当时，她就坐在我的对面。但我现在已经不记得我们之间都谈了些什么。杜涯在《老人春秋》杂志社待了多久，我不知道。她后来去了北京。我再见到她的时候，已经是多年后，她获得了鲁迅文学奖。她要去北京领奖，我去参加青创会。她还是像当年那样拘谨。跟当年不一样的是，我发现她依旧有点敏感。我觉得那是一个好诗人应该具备的特质。

诗人田桑在东明路的北头住，那儿靠近红专路，离我单位挺近。我还在读书的时候，断断续续在几本杂志上看过他的一些诗，印象挺深刻。工作之后没多久，就跟田桑认识了。我记得他带我去他家吃过一次饭。他爱人亲自下厨，弄了一桌子的菜。他爱人挺漂亮，感觉特别温柔。田桑的儿子当时好像才四岁，但已经认得很多汉字，小家伙聪明乖巧，很讨人喜欢。田桑有一个很让人羡慕的家庭。我一直觉得田桑很幸福，但多年后，听说他离了婚。我有点不敢相信，那么幸福的一家子，怎么会散了呢？

好像还是我去田桑家那次，他送了我一本诗歌民刊《发现》。这是田桑和朋友主编的，好像一共也没有出几期。他给我的是第一期，我觉得挺珍贵，一直保存到现在。后来有很长一段时间，田桑一直在做一本刊物《名人传记》。我印象里，他前后做了有十几年的样子。我总感觉，那段时间他累得不行。编辑部曾经去了好几个诗人，但后来慢慢都散了。他还在写诗。他后来的诗越写越好。他是一个很有思想的人，这使得他的诗思辨色彩挺浓。

我跟诗人蓝蓝在东明路纬四路那里吃过一次饭。还是在吃饭的时候，我听说她家就在附近。蓝蓝美丽大气，很有性格。我印象中，她在饭桌上抽烟。我记得当时在场还有几个人，蓝蓝一点儿也不避讳。女人当众抽烟，我那时还没怎么见过。我看到蓝蓝两手夹着烟，轻吸一口，又拿出来。她的手停在半空，我看到烟雾慢慢地升起来，又慢慢地在空中消散。有一点烟到了她脸前，她有一瞬间的朦胧。蓝蓝后来去了北京，我基本上没怎么再见过她。

我在东明路丰产路附近的常寨住的时候，诗人李双有一年也来了。他也在常寨租了房子。我一直觉得李双的诗很好，一心想跟他学写诗。有一次，听说他在开封县。我从学校骑车跑了几十里去找他。我把我写的诗，还有刚写的两个短篇小说打印了，带给李双指导。他对着我的诗，一句一句跟我讲，感觉收获特别大。我那会儿兴奋得不得了。李双又说我的小说写得很有味道，让我很长一段时间都很自信。后来又有一次，他在开封马道街，我带着诗跑过去找他。就在人来人往的街头，他旁若无人地给我讲诗改诗。

我没有想到李双会忽然来到我身边。他租房的地方跟我只隔了一个胡同。他搬过来那天，我去找他，在他房间里看到不少他读的书。他看的大部分都是外国诗人的诗集或者合集，那里面不少诗人，我当时连听都没有听说过。他们不少人都是刚刚译介到国内。李双给我推荐了一些诗人，我后来才知道，他推荐的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顶尖的诗人。

李双有一段时间开了一个饭店，他给饭店起了一个名字叫“馋大嘴”。这个名字有点怪怪的，在当时显得很突兀。他开了饭店后，经常有一些诗人朋友到他的小店里喝酒谈诗。他那里俨然成了一个诗人聚会的场所。李双很大气，朋友们过来吃饭，他很多时候不让结账。再加上他找了一个自己家的亲戚在店里做采购，我后来听说，他的那个亲戚经常在采买上动手脚。再加上房东不停地涨房租，这样干了一段时间，李双就把店关了。

我很怀念住在东明路的那段美好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