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版:郑风 上一版3  4下一版
书非药物能医俗 家近云山亦养年(书法) 罗 鸣
风雪蔡州
偶遇面瓜
敬畏自然
版纳印象(国画) 何彦萍
《谈心》:讲述林青霞从影坛到文坛跨界背后的故事
给自己找个快乐的理由
连 载
      
返回主页 | 郑州日报 | 版面导航 | 郑州晚报      
上一期  下一期
给自己找个快乐的理由

♣ 马 尧

起床发现眼睛肿得抬不起眼皮,不意外,因为昨晚刚哭过。不再年轻的皮肤水肿得特别快,却消失得格外缓慢。没能忍住的泪水,要用今天漫长的冰敷加按摩才能消解贻害,我又陷入新一轮的懊悔中。可是怎么办呢,总是忍不住眼泪。

昨天哭了至少两场。上午,一杂志社的编辑姐姐编到了我的一篇描述失眠的随笔,特地发来问候,遂聊起育儿压力和情绪问题。一开始也没那么脆弱,但是对方每一个“我懂”“我理解”,每一个拥抱的表情,就不知所以地触动了我的泪点。羞于在办公室啜泣,我只好跑到了楼下汽车里,认认真真地消耗掉了两斤纸巾。

晚上批改孩子的数学作业,匪夷所思的错误使愤怒和不解充满我身体的每个细胞,我想长啸一声当场罢演“慈母”角色。委屈,恐惧,悲哀……摔过书、扔过笔之后,我像一片破败的树叶,颓唐地枯萎在地上。无力地给孩子姥姥发微信:“妈,你能过来吗?”“妈”字打出来,眼眶就又已经湿了。没有被指责我这个妈妈不懂得情绪管理,没有被抱怨该多给孩子一点耐心,没有被耻笑“多大的人了多大的事儿啊”,为了这份我不曾意想到的理解和宽容,抱着自己的妈妈,我又哭得像个三岁的孩子。

好像是情绪真的生病了。在别人看来,我是那么正常。我每天和别人如常地寒暄家长里短,如常地吐槽孩子的表现,如常地附和着每一个笑点,如常地抱怨自己的嘴馋和减肥艰难。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感受过开心的滋味,找不到快乐的理由。偶尔因为一片夺目的蓝天、一只小狗可爱的眼神,莫名升起一点点开心的感受,反而感觉不适应、不正确、不可能,告诉自己快打消这个罪恶的念头,快回到你自己那潮湿而压抑的壳子里。

就连锻炼也停了很久。曾经我是那么用力地想要活好一点、久一点,小心翼翼,把白糖都换成木糖醇,大米替换成糙米,咬牙切齿地撸铁,筋疲力尽地跑步。并不是那时的世界更可爱些,只是当时的自己觉得有义务为了我的“责任”保重好自己、爱自己。好像就是从疫情的第二个年头开始,我不再敢于乐观,总是隐隐有种“这还没完”的预感,不敢对当下的一切做任何结论。日常蜷缩在一种瞻前顾后的微弱心态之中,再也不是延展的、独立的每一天。我慢慢地泄了气,停止了运动,停止了健康饮食。不知道是在和某种无名的东西对抗,还是在和内心最深处的厌倦妥协。我打破自己好不容易建立的向上的、积极的生活秩序,好像只有这样,才拥有了一种近乎“同生共死”的安全感。

只是变得更爱哭了。时常觉得自己像是一个被灌满了水的气球,一戳破,就能磅礴;像一朵沉甸甸的云,一道电光轻轻地撩拨,储存的无尽泪水,就能灌溉四野八荒。

刷小视频,看到让人愤怒的新闻,生气起来竟会一脸泪水,像个被欺负得还不了嘴的小孩。点外卖,被美团备注为“聋哑人外卖员”的小哥把外卖放在小区门口,留了条“你的外卖我放桌子上了”的短信,就能让我哽咽。逝去了亲人的老人,拉着手跟我絮叨几句无法面对现实的悲痛,我会哭得比对方还痛。有时,我共情的泪水甚至让对方惊慌失措、目瞪口呆,而这,更让我懊恼于自己的不合时宜。

不合时宜的脆弱,不合时宜的悲观,不合时宜的我,别别扭扭地行走在这世间,成了一个爱哭的病人,一个疲惫的爱哭的病人。我无法消解这份无措和不合时宜,只能在每一个孤独的瞬息,想起英国作家毛姆的话,“一个人能观察落叶与羞花,能从细微处欣赏一切,生活就不能把他怎么样”。无法活成一个对生活充满钝感的快乐的人,那就当个生活也不能把我怎样的细碎而敏感的人吧,也是一种没有退路的和解。

3上一篇  下一篇4       
版权声明 @ 中原网 网站版权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