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董全云

乡人曰：“小寒胜大寒。”

小寒至，寒气袭来，标志着开始进入一年中最寒冷的日子。小寒一过，就进入“出门冰上走”的三九天了，天气就真的冷了。

去过东北的鹰哥说，咱们这冷算个啥？顶多零下十几度，哈气成霜。那大东北的冷才叫冷，零下四十度，舀一缸子水一泼，哗——全成白色冰碴碴！

黑夜将白天压短，天空蓝得好像打了滤镜，愈发晴冷。

成车的白菜和大葱，在街口站着。因为前段时间的疫情原因，影响了及时销售，脸冻得红扑扑的男人在招揽着生意，吆喝着：“便宜啦，便宜啦！大葱四毛，白菜也四毛！”一捆一捆的大葱被剥得像丰腴白胖妇人，白菜也被剥得白嫩嫩的，一个个码在路边。

天冷了，勤快的妇人在厨房变着花样，蒸包子，做饺子，炖羊肉，炖排骨，生姜萝卜大白菜，厨房里热气氤氲，一家人喝着汤，吃着肉，驱走了冬天的寒气，那才不觉得冷！

小寒的至寒之内，还有阳气浮动。人不知，鸟晓得。

大雁北飞，它是自然界的报晓者。一振翅膀，阳气就浮升一些。麻雀贼头贼脑地，左瞧瞧，右瞅瞅，机警的小眼睛里透着狡黠，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它就忽地飞起不见了踪影。长尾巴喜鹊开心地在枝头嘎嘎地乐着，这家伙是个勤快的货，开始筑巢迎媳妇了。在乡下有很多民谣和它有关：“花喜鹊，尾巴长，娶了媳妇忘了娘。”谁家的儿子要是不孝顺老人，就会有人把他比作花喜鹊，让这个男人的脸上挂不住，赶紧回家关了门开始孝敬自己的老娘。

人闲，心便浮躁。男人没事生事，打野兔，杀狗，炖了肉，把寒气关在门外。一锅狗肉、野兔肉，三五个对劲儿的人，两瓶老烧酒，外面再下点雪，屋里面笼一盆火，噼噼啪啪地炭火盆烧着，这是乡村里的小寒。几个男人红着脸，龇牙咧嘴啜着酒，锅里咕嘟咕嘟炖着肉，嘴里闲扯着俄罗斯和乌克兰，外国的战火纷飞，自己的家鸡飞狗跳，都不容易。

小寒，还有一些人回不来了。萧瑟的寒风中，老人跟孩子一样盼着过年，过了年就到了春天，就意味着又熬过了一个冬天，等于又过了生命的一道坎。这些逝去的人被冬藏在地下。在乡村，日子会掩盖一切。

“雪里已知春信至，寒梅点缀琼枝腻。” 当一个冬天渐渐褪掉厚痂，俏丽便探出头。这不，梅树上的花苞在悄悄膨胀，不经一番寒彻骨，哪得梅花扑鼻香？

春生，夏长，秋收，冬藏，这是大自然的规律。小寒别看似草木凋零，蛰虫伏藏，一片缺乏生机的模样，其实人家都在悄悄养精蓄锐，为来年做准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