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高玉成

《西游记》中有一段故事，说唐僧取经路过通天河，师徒在一户人家借宿。当地有一妖怪，每年举办一次祭赛，让村民供献一对童男女给他吃，才能保证风调雨顺，五谷丰登。这一年正好轮到唐僧师徒借宿的人家供献童男女，孙悟空和猪八戒就分别变成他家儿女，让人抬去祭赛现场，招引妖怪前来“受用”；妖怪不知是计，结果自然是童男女没吃成，还被孙大圣降妖捉怪了。

这段神话故事有一个真实版本。两千多年前，西门豹任邺县令，访问百姓疾苦，百姓说：苦于每年为河伯娶媳妇。西门豹说：娶媳妇那天，我也参加。到了那天，西门豹来到河边，看了看为河伯娶的媳妇，说：不够漂亮，请巫婆去报告河伯，另给他娶一个漂亮媳妇。于是士兵将巫婆投入河中。西门豹一本正经地站在河边，凝望河面，等待巫婆回话。等了一会儿没动静，西门豹说：巫婆不回来，让她的弟子去催一下。士兵又扔了几个小巫婆到河里。过了一会儿还是没动静，西门豹又说：女人不会办事，找几个男人下去。士兵又扔下去几个与巫婆有勾结的黑势力代表。其他人吓得面如土色，磕头如捣蒜，从此再也不敢提为河伯娶媳妇的事了。

西门豹手中掌有实权，为什么不直接把那帮坏蛋抓起来杀掉，而要费这一番周折呢？我的理解是：查明真相，教育群众！群众反映的问题，是否属实，有无偏差，原因在哪里，必须现场调查研究才能知道；毕竟人命关天，不能错杀无辜，造成冤案啊。另一方面讲，很多群众是受蒙蔽的，以为河里真有什么河伯；每年为河伯娶媳妇，真能保佑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呢。公开揭露真相，就地惩处犯罪分子，教育广大群众，震慑黑恶势力，比直接抓人效果好得多。

铲除黑恶势力后，西门豹又带领群众开凿水渠，兴修水利，灌溉农田，从根本上消除水患，防止一旦出现水灾，群众误以为是错杀了巫婆、得罪了河伯才导致的灾害。事情办得有始有终，面面俱到，百姓无不拍手称快。

重读西门豹治邺的故事，每当想到西门豹一本正经地站在河边，凝望河面，一个接一个把那帮坏蛋往河里扔的情形，我都忍俊不禁，由衷佩服西门豹的智慧操作。西门豹不是孙悟空，不会七十二变，而是采取“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办法，揭露骗局，教育群众，还使犯罪分子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实在是太高明、太智慧、太富有创造力了，同时也为后人开展警示教育提供了一个典型案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