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版:郑风 上一版3  4下一版
上天难欺
粉浆面条
溪山访友(国画) 张国防
《中国绘画 五代至南宋》:多线索讲述中国绘画新故事
人不能太闲
好风凭借力
连 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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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浆面条

♣ 张富国

家常饭简单可口,不起眼,总能通过味蕾转存到脑海里。历经弥久,一经味蕾触碰,记忆里的酸甜苦辣、爱恨情仇便翻涌而至。刹那间的物换星移,味蕾只能呆望着越过千山万水的心灵,任由和过往的自己,拥怀往昔,情深意长!

吊诡的粉浆面条,以绿豆面、绿豆浆最佳。绿豆面擀面条,松散不易成团,掺些小麦面,能增加韧性;绿豆浆豆香足、色泽好,虽平淡无奇,却天作之合,恰如其分。粉浆面是记忆深处萦绕的一脉情感,如今已经被滋养成一种依赖。这番动人情怀,不吐露,如鱼在哽。

其实,粉浆不是什么琼浆玉液,而是绿豆粉丝、粉皮、粉条制作后留下的下脚料。小时候有粉坊,用绿豆淀粉漏完粉丝、粉皮、粉条,剩下的浆水,酸甜可口,淡香清纯,虽有一股淡淡的馊味,却是解渴防暑、消食化饥的妙物。陆游说,“厨人具浆粉”,夏日饮浆消暑,在宋朝已成风俗:小孩子吃多了感冒了,讨一碗热浆进肚,不用半晌就会活蹦乱跳,野开了撒欢。

粉坊不会常开,自家都会磨浆解馋。酿制粉浆多选用绿豆。簸箕里,一粒粒绿豆挑拣出来,残缺、有虫口的,统统弃之不用。绿豆泡在清水中,浸一夜充分膨胀后,放入小花磨里磨成粗浆。嫩绿的豆皮顺着白白的汁水,从磨缝里挤出汇入盘底,流入接口的大瓷盆。找来一大块细布,把粗浆一股脑倒进布兜,一瓢一瓢地从缸里舀水冲浆,滤过的浆水都流进盆里。浆不能太淡,淡了无味。反复几遍,冲得滤下来的水变清了,展开布兜把豆渣收起来。

浆水在大盆里静静沉淀,最终明晰成三层:最上面的一层清澈如水,常常被小心翼翼地撇去倒掉;中间一层为二浆,是浆水中的精华,是做浆面条的主料;最下面一层含有豆渣,只能做辅料。有用的浆水,舀入瓦罐,加入“酵头”,用塑料布密封发酵。不问来路归期,不去附和应承,甚至都看不出它的心思,或者沾染是非的痕迹,却已出落成这上等粉浆。一两天后再打开,浆水白中泛青,酸中带香,如一坛醇厚绵长的老酒,沁人心脾。

擀绿豆面条,要加白面、鸡蛋,淡盐水和面,硬硬的,这样擀出的面劲道、耐煮,豆味很浓。做浆面条,关键在打浆,打粉浆,不宜太酸,酸则倒牙;浆加热,冒沫子时,一边加小磨油,一边用筷子打,直到不再冒沫,浆体就变得细腻光滑,便可下面条了。面条煮熟下配菜,这配菜很讲究。十几种时令小菜,像酸白菜丁、黄瓜丁、芹菜丁、胡萝卜丁、白萝卜丁、小尖椒、榨菜丝、雪菜丁、黄豆等,已经事先腌制好,入了味,可见下的功夫非同一般。吃起来,味道不用再说了。果然,日常的简单饮食,质朴自然是美味。

手工面条切得很细,煮出来几成糊状;配料也是田里俗物,芝麻叶、芹菜丁、煮黄豆;绿豆浆黏黏糊糊、不清不爽;味道酸酸的、淡淡的、咸咸的,只能靠辣椒油去提味。这种饭食,看似糊里糊涂,毫无原则。如果缩颈啜饮,那是万万不行的。轻啜一口,细细咀嚼,花生是花生的味,芹菜是芹菜的味,对味儿是平淡中的寻觅和选择。懂得取舍,适时把握,相惜相依,醇香自来,智慧常在。正如陆游所说,“正令笔扛鼎,亦未造三昧”,文学艺术的魅力,即使下笔力能扛鼎,没有功底,也难以领悟出神入化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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