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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玉峰 乡村的夜晚,暑气把夏夜蒸熟,熟成一只喧腾腾冒着白气的馒头。德敏说,快来!快来!我的昙花要开了!! 我们知道昙花一现的难得,蜂拥至德敏家,只为那惊鸿一瞥! 爱花人何止我们仨,德敏家已聚了五人,她们为了静等昙花的开放,已推杯换盏许久,支架上手机镜头正对着含苞待放的昙花,记录她轻轻悄悄袅袅娜娜地开…… 原来花还可以这样开?长长的花茎从叶片上垂下,下端一只椭圆形的花苞,大小和形状都似一只鹅蛋,花并不垂直向下,而是向上昂头,把花茎转出一个优美的弯度,花苞正好与你的脸相对,等她展开笑颜,你就可以和她相视而笑了。 此时的昙花刚开出一个小口,逐渐松开的花瓣如鸟羽般光滑柔嫩。我们不敢大声说话,喝着茶,静待花开。茶香悠悠弥漫唇齿,昙花的花苞像一只盛满香气的花瓶,香气从微张的瓶口袅袅飘出来。也或者那花苞里住着花精灵,她在花房里舞动美丽的衣裙,裙飘时花瓣微微颤动,花香悠悠飘出。 我搬了个凳子坐在花的眼前,四目相对,我目不转睛地看花如何绽放。那是月亮拨开云层的样子,她轻轻拨开浮在脸上的云纱,捉迷藏一般探出半个脑袋,我看到了她明亮的眼睛,闪着调皮的光,她一点点撩开面纱,我看到她明眸下的皓齿,洁白如玉,她款款地走近我,我似乎听到了她羽毛般轻软的脚步声,我屏着呼吸,怕惊扰了她。 蝉鸣惊飞夜鸟,霓虹塞满夏夜。那是外面的世界。 月影默默移过窗棂,茶味已淡若水。昙花盛放了,美到词穷,花瓣完全展开,她的香把看花人的世界虚化成了方外之地。 三个钟头,我们在温和的喜悦里,终于等到她走到了面前,纯洁如莲,却比白莲要娇俏很多,乳白的花瓣,白得柔和细腻,那花瓣是用云裁的吗?又软又滑又香。 “昙花一现为韦陀,深情不悔是婆娑”,这句诗里是一个关于昙花和韦陀的爱情故事,故事又美又凄婉。 此时,我不想把昙花与爱情故事扯上关系,我更愿意把她当作是一个爱慕人间烟火生活的仙子,她从天宫款款走来,飘飘的裙裾带着香气,趁着夜色,来人间逗留片刻。 我们忙着和她合影,怕她等不了我们而走向衰败。我要借助她盛年的光照亮我暮年的脸。闻闻,摸摸,笑笑,她是月亮一般,光洁,清亮,明朗,她的光会照进我的心里。 德敏说,今夜之后她就衰败了,明天早上我会把她和银耳一起煮了,当我的早餐。 徳敏是不是对昙花爱得更绝? 我不会去看昙花如何衰败,我只要记得她怒放时的惊鸿一瞥。 我用180分钟等待她的开放,用千万次注目铭记她的美,用最深情的文字抒写她的生命旅途。此情可待成追忆! 人们总是用昙花一现来形容美好事物的转瞬即逝,叹息中有贬义。彩云易散琉璃脆,伤感,惋惜,自不待言。然而,从生命的质量来说,昙花和别的花一样完成了生命的意义。 读史时,我们总是慨叹那些英年早逝的有才之人,曹植、王勃、李贺、纳兰、霍去病等,他们如流星般划过历史的天空,如昙花般盛放时就迅速消亡,然而,他们的生命虽短暂,却用自己绚烂的光芒照亮了历史的天空。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昙花一现”,是多么惊心动魄的生命历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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