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版:郑风 上一版3  4下一版
能闲之人不一般
拾蘑菇
《大国霓裳》:沈从文和纺织考古之路
文人的“枕头”
为什么要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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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蘑菇

♣ 陈玉峰

酷热的三伏天,北山栗树林里正孕育着一场盛大的生命萌动。厚厚的腐叶如暖房一般,一群可爱的精灵——蘑菇,她们在等一场雨的降临。只需一场雨,她们就会破土而出。

她们在等,我们也在等!我们和蘑菇有个约会,这是一场隆重而兴奋的密林约会!

雨过太阳出,她们出来了,趁着夏夜人们熟睡时偷偷出来了。

她们撑着美丽的遮阳伞,伞盖撑开腐叶,小伞见风即长,五颜六色的小伞,红的,白的,紫的,黄的,褐的,粉的,在暗褐的腐叶中闪闪发光。那是花费了多少心思做成的伞啊!每一个褶皱都那么匀称好看,伞面是用上好的苏州丝绸做的吧,丝滑柔顺。

她们初次来到地面,兴奋地挥着小伞调皮地互相打着招呼:“嗨!你好!”“啊!终于出来了,闷死我了!”她们嘻嘻笑着打量着这个新鲜的世界。

破晓的微光把山的轮廓树的灰影勾画在天边。这时,我们来了!我们挎着篮子拎着胶桶,兴奋地一头钻进这密林的画里了。为奔赴这场约会,我们已等得太久。

我们听着她们的声音,闻着她们的气味,在密林里穿梭。她们穿着美丽鲜艳的百褶裙,闪着光,正在某一棵树下翩翩起舞。

天还没有大亮,栗树林里已是人声隐隐,手电筒在林子里乱晃,呼朋引伴的声音从不同的山腰坡顶传过来。“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林子里好像藏着一队游击队员,他们机警地弓腰钻过林子,眼睛四处逡巡,目标是藏在树叶下的蘑菇。

然而蘑菇是调皮的,她会和你捉迷藏,明明是你刚走过的地方,一个蘑菇都没有,等几分钟你再转过来时,突然就有朵水灵灵的蘑菇伞出现在你脚边,她们可爱得像刚刚出生的女娃娃!你舍不得把她们拔出来,小心翼翼拨开她们身上的树叶,轻轻捏着她胖乎乎的白色嫩腿,从土里拔出来,小心放进篮子里,害怕碰坏她娇嫩的皮肤。

我们都喜欢红色的蘑菇,大家都叫她红栗鹅儿,这名字太好听了!单那一声“鹅儿”,软软的儿化音,就叫人心生欢喜,一个不会叫不会动的菌,被起了一个能叫能飞的动物的名,这菌马上活起来了。“鹅儿”,是刚刚破茧而出的蚕蛾吗?扑棱着天鹅绒般的翅膀飞在绿树丛里;是刚刚破壳而出的小鹅吗?娇黄的毛茸茸的摇摇晃晃走向春天的池塘。当初把这种蘑菇叫“鹅儿”的人肯定是一个农民诗人。他看到树下那个嫩嫩的水灵灵的脑袋攻破地皮,一定想到了啄破蛋壳的小鹅,一样的可爱,一样的惹人怜惜!

人们啥时候开始吃蘑菇的?无历史文献可考,我的想象是这样的:在原始社会,人们生活在森林里,靠采集果实生存,树下经年的腐叶雨淋日晒后,滋生了一种独特的物种——菌类,她们五颜六色鲜嫩可爱,采集食物的女人们禁不住摘了一朵放进嘴里,“嗷”,她们惊叫一声,味道如此鲜美!和树上的果实大不一样。她们采了回去,大家一尝,果然与众不同,于是氏族的女首领宣布“又找到了一种能吃的美味”。大家欢呼庆祝围着篝火跳起了舞,嘴里噢噢地叫着“魔姑,魔姑,魔姑”,“魔姑”也许是那个发现她们的那个女人的名字,也许是女首领的名字,也许她们觉得这个东西从腐叶中出来,又那么鲜艳美味,是“魔鬼的姑娘吧?”总之,人类喜欢上了“蘑菇”!

论吃蘑菇,汪曾祺老爷子绝对第一。汪曾祺毕业于西南联大,又在云南工作生活过几年,对云南各种蘑菇的吃法是如数家珍。单看他的文字,就让人对云南的蘑菇产生无限的遐想,那是一种怎样的人间至味呀!

我们农村人吃野生蘑菇很直接,洗净了在滚水锅滚几滚焯一下,然后配上姜蒜辣椒爆炒,只需几分钟,一盘美味已满屋飘香。也可小鸡炖蘑菇,做法同样简单,鸡肉块炒至五成熟时,把焯好的蘑菇放进去加水一块炖,炖熟即好,一锅汁水香浓、口感鲜滑的小鸡炖蘑菇出锅了。

拾回来的鲜蘑菇不易保存,酷暑天最不缺的是毒日头,放日头下晒一天,蘑菇就干了,装起来赠送城里的亲友,可是最温情的礼物。也可以焯熟了用袋子装了,放冰箱里冻起来,待过年时招待亲友,腊肉炒山蘑菇,那可是一盘稀罕菜。

大山孕育着无尽的宝藏,我们在享用自然的馈赠时,总是对生养我们的山水怀着深深的敬意和感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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