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魏振强

“狗不嫌家贫”“猫嫌贫爱富”，这样的说法显然是赞美狗而低看了猫的，是否恰如其分，不好说。不过以我的观察，狗和猫的做派或者修养确实有差别。比如说你在吃饭，碗里有肉的话，狗肯定知道，它会蹲在你的脚边，眼巴巴地望着你，你不搛一块给它，好意思吗？如果你的碗里有鱼，猫肯定知道，但它不会盯着你，而是在桌子底下走来走去，发出一声声细细软软的叫声，你就是再小气，也不可能把鱼肉吃光，只扔给猫一根光滑滑的鱼骨头对不对？

论嘴馋，狗肚子里的馋虫翻江倒海，但它仍然一声不吭，只用赤裸裸的目光发出信号，满是渴望和率直；猫呢，有点文艺腔，腔调里有倾诉，有哀怨，有乞求，让人无法不起恻隐之心。

和狗一样率真的是婴儿。母亲给小小的人儿喂好了奶，自己开始吃饭，又舍不得将小尤物放在摇篮里，便让他（她）躺在腿上，小小的人儿仰卧着，也不一定安分，看着母亲的嘴巴在动，闪闪发光的眸子一动不动地盯着母亲的嘴，嗓子里发出咕噜咕噜或细细的声音，母亲笑了笑 ，你这个小馋鬼，边说边用筷子尖剔了豆子大的鱼肉，放进小人儿的嘴巴里。粉嘟嘟的小嘴一鼓一鼓，两片薄薄的嘴唇咂咂有声。心满意足了，小人就会舞动小手，两只肥嘟嘟的小腿有力地蹬踏着，嘴巴里咿咿呀呀。婴儿的这个样子，不单有狗的率直，还有猫的“文艺”，所以千万不能小瞧这些小小的人，他们的“心思”并不少呢。

跟婴儿的“复杂”有一拼的是鸟儿。我说的是麻雀、喜鹊这些留鸟。它们常年在大地上晃悠，对每家每户的习性都谙熟在心。谁家喜欢在阳台上晒柿子、白菜，它们都清楚。这些家伙胆大而心细，一旦发现猎物，就会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在周边飞来飞去，瞅准机会，开始召唤亲朋好友，共赴盛宴。麻雀基本上都是这样愿意“共享”的鸟，所以总是成群结队地“作案”。要是看到有一只鸟在鬼鬼祟祟地埋头吃，基本上可以断定是喜鹊，这些外表漂亮的家伙，更自私、狭隘一些。

水里的小鱼儿也机灵。遇到有人过来淘米洗菜，它们都会闪电般围拢过来，妇人或小孩用手指划动着米，清澈的水被染成乳白色，鱼儿小小的身子在水里摆动，小嘴张张阖阖。妇人和孩子都是聪明人，也是好人，他们懂得鱼儿的意思，或丢下一小撮米，或丢下几根菜叶子，然后就走了。米晃晃悠悠往水底沉，有敏捷的鱼儿早已瞄准，张开小嘴，米就被吸进了肚里。又一群乌泱泱的鱼儿游过来，水面上尽是豆子般大小的灰褐色的头，它们沉沉浮浮，小小的嘴巴啃噬着绿绿的菜叶子，小小的影子在复又清澈的水里晃动。要是岸上有脚步声传来，它们摆动着尾巴，迅速没入水下，待周边全无动静，小小的头又会浮出水面，小小的嘴巴张开着，那副警觉的样子，像在做一件天大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