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版:郑风 上一版3  4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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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懈的人生

♣ 杨良勤

急匆匆奔回老家祭奠父亲,站在父亲墓前,顿感周身充满说不出的悲伤。刚叫了一声“爹”,我便哽咽难声,三年的泪在那一刻全部奔涌而出。

父亲只上过四年学,可在村里人口中是个“能人”,也是我们兄弟姊妹从小心中的偶像。打我记事起,父亲就修拉锁,修自行车,后来又学会修手表、收音机,再后来跟着一个外地师傅学钣金、翻砂、电焊,谁家的东西出了毛病都要找他去鼓捣,生产队的农具坏了也交给他修理,好像父亲无所不会,凡是村里有的东西他都会修,尽管全是无偿帮忙,他却乐此不疲,随叫随到。久而久之,一个村甚至镇上整条街的人都对他高看一眼。

父亲爱钻研,经常看书看到深夜。不知道他从哪里弄来一些科普书籍,照着书上做实验,用马铃薯发电,用猪油做肥皂,还买来漆包线自己学着做发电机。那时候我们家里还没有接电,父亲在树上绑上一根长长的木杆,把自做的风叶和发电机捆在上面,靠着风力点亮院子里的一盏小灯泡,这些让我在心里埋下了爱科学爱钻研的种子。

有一年,供销社买来一台黑白电视机,那是全镇第一台电视机,每天晚饭后,附近的人都拥到供销社去看电视。有一次电视机出了毛病,只见雪花不见图像。有人建议找我父亲来看看,虽然之前他从没有接触过电视机,然而经过一阵摆弄竟然还真的搞好了。从那一天开始,父亲又开始钻研电视机,镇上成立农机修配厂,父亲正式进入厂里当了一名合同工。

1981年我考上大学到外地读书后,父亲已接近50岁,岁月风霜依然没有磨掉他的创造热情,记得那时我每次放假回来,他跟我谈的最多的是晶体管、跑电路、发动机,他还经常带着我看他自做的电机、改装的机床,我也是学工科的,可看着父亲的作品,我总是自叹不如。

父亲60岁那年,农村条件还比较苦,厕所都在院子外面,看父亲半夜上厕所冻得瑟瑟发抖,我不禁萌生了凑钱在城里给父母买个小房子的想法。父亲说,让他住在城里就等于坐吃等死,人老了心不能老,什么都不干人也就废了,还是在农村好。我既为父亲的固执而无奈,又被父亲的执着所感动。

父亲80岁那年被查出得了癌症,而且已是晚期,我们全家犹如晴天霹雳。我请假回去看望他,刚走进病房门口,父亲抬头看到我,远远地向我伸出手,我打小受农村家庭父严子顺传统的影响,从来没与父亲握过手,但那一刻我情不自禁地紧紧握住他的手,父亲老泪纵横,我也双泪涕流,父子俩抱头痛哭,这是父亲对生命的不舍与不甘,也是我这个做儿子的无奈与无助。这一幕始终是我心底的一根倒刺,常常在梦中扎醒我。

治疗9个月,我盼望的奇迹没有发生,父亲走到了人生的尽头。最后的几天,父亲已经陷入昏迷,我却因工作特殊不能守在父亲的身边。那天凌晨,妻子打来电话:“你回来吧。”我马上意识到,父亲已与我永诀。

从坟上回来,走进父亲去世后三年再没有人住而略显破败的小院,环顾四周,尽管已是春天,却不见往日的温暖。正房门前的水泥地裂开了道道缝隙,从中长出一株不知名的小草,虽然柔弱却满身透着清绿,我感叹它的顽强,便提来水壶给它浇水。

几天以后,我收拾行李准备回城,这一次离家不知何时能再回来。我特意来到父亲的小院,不经意看到那株小草竟明显长高了许多,在晨风中轻轻摇曳,仿佛在向我挥手告别。我不禁蹲下来凝视良久,心情无言的复杂。它诞生在水泥缝中,缺土少肥,不可能长成参天大树,即使夏天的骄阳没能让它枯萎,冬天来临时也必然要化作一枝干草,纵使如此,它依然在春天里忘我地生长,给大地增添一抹盎然,无怨无悔。

我想,父亲的一生就如这棵小草。对父亲最好的怀念就是做这样一棵小草。其实,每个有所追求的人又何尝不应当是这样的一棵小草呢,有了肥沃土壤就努力长成大树,没有优越条件也不用自暴自弃怨天尤人,只要为大地贡献一抹生机,这不就是生命价值的体现、伟大人生的诠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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