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版:郑风 上一版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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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变的精神家园与心灵寄托
——姚永刚散文集《乡村的年轮》序言

♣ 王剑冰

“生活离不开味道,好酒的味道,香烟的味道;爱情的味道,婚姻的味道;寒冷的味道,幸福的味道。没有了味道,一切就茫然无觉。文学也属人们生活中的内容,那么,散文的味道呢?散文的味道,应该是那种本真内在的,富有韵味充满美感的,意趣横生妙不可言的,饱含哲理意象纷呈的。读散文亦当读味道,从中品咂出某种快感的东西。这也就是散文的意义,一篇散文,如果让人感觉不出什么味道——哪怕是痛苦的味道,这篇散文还有什么意义呢?”

这是我在《散文时代》一书中说过的话,现在引用这段话,是说姚永刚的散文,有着我们想要的味道。

“朝阳刚过山头,红霞里,葡萄架上紫色玛瑙水灵泛光,旁边的南瓜绿叶上,露珠晶莹透亮,打着转,似落未落。这个农家的小院里,高大的山楂树枝繁叶茂,挂满果实,一嘟噜一嘟噜的,沉甸甸地越过围墙。浅蓝色的晨空里,就绽开了无数的红灯笼。炊烟徐徐升起,韭菜的辛辣,混合着麦香,在院落上空四散漫延。”这是姚永刚在《乡村的表情》一文中的描写。

“皂荚树下,是村里最大的饭场。粗壮的一股树杈上,悬挂着一口古钟,是开村民大会时用的‘发令枪’。所以,这个饭场,不单单是吃饭的场所,也是村里的行政中心。偶尔的一次会议,树下黑压压一片,席地坐满了人。许多政令村规,就从这里飘向村里的角角落落。”这是姚永刚在《乡村的年轮》一文里的述说。

细致的展现,还可见《乡情》,姚永刚写爷爷开着老年代步车,“我”是他唯一的乘客。爷孙俩在农村集会上过足了新奇之瘾。回来时,热情的爷爷还捎带了邻村的一位老人,老人几次要下车走回去,爷爷却坚持把车一直开到老人的院门口。这给作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历经风雨的情谊,胜过陈年的佳酿。那种豁达与包容、质朴与厚道,是世间所有情感中最为醇美的一种情愫,作者写道:“走出很远了,我回头,看见那位老人微弓着脊背站在那里,依然缓缓地挥手致别致谢。就在那一刻,我突然觉得,情到老年才至纯至真,可尊可敬。那份历经风雨的情谊,意味更悠长,胜过陈年的佳酿。”

我喜欢这样的文字,不紧不慢的,悠悠荡荡的,曲曲弯弯的,缠缠绵绵的。这绝对不是抒情特浓诗意特重的那种写作,这是一种有着乡间泥土味道的自然写作。

人们推崇孙犁、沈从文、汪曾祺,是因为他们的文字背后带给我们诸多东西,我们有时会觉得那些文字很顺畅,写作起来方明白,那是一个大师的功夫。看似平常,实则操练良久,训练有素。

姚永刚是豫东人,在郑州上的大学,工作却是去了豫西的济源。豫东和豫西是两个地理概念,豫东方圆一片辽阔沃野,豫西则到处是苍莽群山。这对于姚永刚来说是一件好事情,不同的人生阅历,会完全渗透到创作中去。因此就有了两种生命体验,这在这部集子里集中地展现出来。他将一部分笔墨述写自己家乡的生活生物,一部分笔墨描画王屋山的风景风情,这两部分情绪交叉,有着自己对世事人生的看法,从而也是对于写作的提示与提醒。还有一少部分,写了世事的见闻与观感。整体来看,他知道在哪里用笔与用情,知道一个写作者的专注与专心。

中国的文学中有一个深厚的乡愁传统,无论我们走出多远,那份不变的乡情乡音,都会深深地镌刻在我们的记忆中。乡愁也是姚永刚不变的精神家园和心灵寄托,乡愁不是愁绪,而是对故乡以及故乡一般的乡村的感怀与牵绊、倾心与关注。

比如《乡村的品格》,作者细腻地写了一个“一脚踏两省,鸡鸣听四县”的小山村:艳丽张扬或韬光养晦的野花,挂满红灯笼的柿子树,顶着绿英的大萝卜,滴着露水的长豆角,夹杂在构树椿树里的灰白的房屋,以及每家都有的石磨盘。其中有不少的小勾小描,如:“青石小路串起的灰石小巷,在或平行或相交的院墙间穿梭。石巷幽静,穿行其间,声嗡韵笃,久不停息。院墙不高,或石块随意围成,或朽木枯枝茬起。似有亦无的围墙,不过起个边界作用,并不防人防心。”细致的乡村特质,引出了后面好客的主人及迷人的场景。

《乡村的化石》与《乡村的品格》异曲同工,展现出一幅木刻似的乡俗画,柴门、古槐、花狗、麻鸡、彩蝶与窑洞形成对应之美,其中写老夫妇的一段格外细腻,将山里人的实诚与厚道真实地展现,那种天然自带的禀赋,让作者联想到豫东平原的乡邻。《塬上唢呐》写一位陕西杨凌的乡村唢呐手,西北高原的光棍汉老胡“一飞冲天的唢呐声,就是一桩喜事的报幕员”。老胡的唢呐与老胡的为人同样牵引人心。

还有《淘陶》,一个荒废的土屋里,有了出乎意料的收获,不仅发现残破不堪的土屋,曾是当年的山乡闺阁,而且闺阁的檐下,还有一只从灰土里露出的陶罐。姚永刚在文中感叹:当年这司空见惯的寻常物件,蕴藏着一个山乡农家几代人的生活密码。这只陶罐,应该有某种标本意义,应该有许多故事亟待探寻。

除了以上所举,《乡村的片段》《乡村的年轮》《乡村的表情》,无一不是接地气的文字。

语言是一个作家的能力。一个作家能不能走得远,完全取决于这种能力的强弱。当然要有生活的积累,操练的积累,阅读的积累,包括文学的审美取向,对语言的理解及敏感程度。姚永刚的语言透显出他的气质与睿智,透显出他的人生经验及对语言的把握,如果没有对汉语语言的灵动感知,不可能有如此的落笔:

“苦难磨炼勤劳者的意志,毁灭懒散人的心智。惰性就像一把锁,锁住了视野,禁锢了创造力。现实中,遭遇厄运,绝不意味着没有希望,看不到明天。看似荒芜的境地,其实孕育着鲜艳的梦想之花。”(《密林深处的农家小院》)

“一年四季,春最不寂寞,因为有花,且是初始之蕊。此时之花,如同小儿,有着惹人怜爱的生命,一天天,花非花。那种一日一芬芳的花容,牵挂、陶醉了多少怦然而动的心扉。”(《春观花开》)

“冬雪拉长了白昼的体量。雪天,只要雪未消融,夜,便不再属于暗色系。即便是子夜,也有着黎明的影子。寂寂深夜,雪沙沙,掀起一帘幽梦。”(《雪痕》)

不少文章里,都会时不时闪现个性的警句,哪怕是小感小悟,也感得哲理,悟得精辟:“文化遗址是一个文明不会腐朽的档案。”(《不朽的文明档案》)“村庄是人的家园,更是树的故居。”(《乡村的年轮》)“风是微薄的肌肤,传递着夜的温度。”(《乡村的表情》)“山水田园间,蕴藏着令人向往的幸福密码。”(《乡野镜像》)“碌碡是麦场的名片,麦场是乡村的名片。”(《拉碌碡的老人》)“粗陋而憨厚的乡戏,永远飘浮在单纯的童年里。”(《乡戏》)

这些句子即如乡间小路上的野菊,本来蜿蜒的阡陌就意味隽永,却这里那里乍然发出野艳与水灵,更是让人眼睛明亮、内心清爽。

我始终认为,散文的格局越来越宽泛,写作也越来越自由,没有一个严格的说法,要求必须怎样,必须不能怎样,只要你写的文章能够感染人,就可以肯定并且值得坚持。而且,越朴实、越自然、越纯真的东西就越有生命力。姚永刚的散文,实属随性纯然且又是自觉的写作。只要坚定一个方向,善于学习,善于发现和纠正,必然会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开满鲜花的远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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