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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 逗 第一次见到老人时,他正在清扫着街角的一片狼藉。那片狼藉是几个菜贩留下的。菜贩把菜卖完推车走了,留下了一地凌乱。老人用自制的扫把认真地做着清扫,扫拢了用铁锨铲到垃圾车里。垃圾车的副座位上,坐着他的老伴儿,老伴似乎仅有四五岁孩童的智商,此时正专注地吃着零食,沉浸在她自己的世界里。 老人把一大片垃圾清扫完,朝车上的老伴儿摆摆手,示意她坐好,马上要发动车了。 老伴儿孩童般地挥舞着手臂,欢呼着:“开车喽!开车喽!滴滴滴——”老人宠溺地看着老伴儿,开心地笑了。 老人一手拉着垃圾车,一手拎着铁锨,走向另一片垃圾场。一只瘸腿的狗从车前横穿过马路,老人把车停下来,车上坐着的老伴儿不干了:“快开车!快开车!滴滴滴——” 老人忙从口袋里摸出俩枣递给老伴儿,老伴儿抓过枣放嘴里一颗美美地嚼着,她把另一颗递给老人。老人怜爱地把老伴儿的手推回去,示意老伴儿:你吃吧,我不吃。 当时我正在遛狗,同时遛我郁结的心情。前一晚夫妻大战,离婚事宜已经摆在了桌面上。美好的婚纱已经撕破,无论去与留都不会再完美。我纠结的心痛得随时都要崩裂开。老人同老伴儿的互动,让我痛在边缘的心顷刻有了一丝柔和温软的痕迹。我不错眼珠地望着他们,望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 第二次见老人时,他正在医院陪床,照顾他收养的已经上高二的儿子。儿子重感冒发烧,正在输液,他蹲在儿子床头,不时用手抚摸一下儿子的头,看烧是否已经退下去。儿子说:爸,你坐床上来,我没有事了。 老人用手给儿子掖好被角,怜惜地示意儿子:别说话,闭上眼睛好好休息。儿子听话地闭上了眼睛。老人抚着床沿慢慢起身,扭身在口袋里摸出一块布包着的纸币,轻轻地捻过一张又一张零碎的纸币。 那天我正好到医院看望朋友,朋友因家事压力一时想不开吃了安眠药,幸亏发现及时来这里急救,同老人收养的儿子住在了同一间病房。 彼时我和老公已经修复了夫妻关系。自那次我遇到老人和他的老伴儿起,我们就没有再起过冲突。这使我开始重新审视自己的婚姻,生活里,有很多次是因为我不够耐心,才造成之前无数次的争吵和“战争”。 再次见到老人,是在一场资助边远山区失学儿童慈善募捐现场。老人穿着干净的衣服,在募捐箱前,老人从口袋里摸出布包,小心地打开,把那一叠整齐的一百元、五十元、十元、五元不等的纸币郑重地放到老伴儿手里,并拉着老伴儿的手,一起放进了募捐箱里。放完钱的老伴儿不知是因兴奋还是因羞怯,她回身抱住老人的脖子,紧紧偎在老人的怀里。 老人轻轻拍拍老伴的后背,用柔和慈爱的眼神问她:以后我们还来,好不好? 那位只有四五岁孩童智商的老伴儿,竟然看懂了老人的眼神,她兴奋地点头,欢喜地指着募捐箱,做出往里放钱的动作:“来!下次我们还来!” 老人拉着老伴儿的手,走出了喧嚣的人群。身影越来越远。但是在我的眼前和心里,老人无声的举止和行为,却越来越清晰,越来越高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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