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旅长问:“花小姐找鄙人有何见教?”
花小尤直言:“想请陈旅长出手,为雨潇复仇。”
陈旅长叹口气:“雨潇与我情同手足,我何尝不想为他雪恨?只是我的刀把子不在自己手里,动兵动枪的事,不得擅意为之,军法无情啊!”
花小尤把那轴画递过去,说:“这是咸丰爷赐给我祖上的,纯金花鸟画,是宋徽宗晚年作品,很珍贵的,我们家屡遭变乱,如今只剩下这一件宝物,还望陈旅长笑纳。”花小尤听慕雨潇说过,陈旅长这人可说是见钱眼就开啊。
陈旅长把画展开,只看一眼,就赞不绝口,连叫“好画,好画!”看了一会儿,却又皱起眉头,说:“你可叫我为难了。花小姐刚才相求,我一口回绝,现在见有了这画,便又答应,让人岂不觉得我是那见钱眼开之人?”
花小尤一笑:“陈旅长这是哪里话,我这画也不是送给陈旅长的,是想,陈旅长一旦为我做了这件事情,上峰要是怪罪下来,这宝贝不是可以派些用场吗?就是张大帅,见了这东西,说不动心也是假的。”
陈旅长一听这话,喜得满面是笑:“对,对,花小姐说得对,这就是免死牌啊!好吧,花小姐,让陈某怎么做?”
花小尤冷下脸:“炮轰高丽会馆,把它夷为平地,一个活口不留!”
陈旅长吓了一跳:“我的姑奶奶,你要吓死我呀?那是啥地方,你知道不?全东北最有钱最有势的人都在那一左一右住着,你让我拿大炮轰,行了,姑奶奶,画你还是拿回去吧,画再好,也没有脑袋瓜子珍贵。”
花小尤问:“你看咋办合适?”
陈旅长想了想,说:“这样吧,我派人换上便衣,神不知鬼不觉地把高丽会馆端了,对外放风,就说是胡子干的,你看如何?”
花小尤说:“好,就这么办,我要南时顺的人头为证。”
当天晚上,陈旅长派了500人冲进高丽会馆,可会馆里却已是人去楼空,所有的人都不见了。
南时顺就这样神秘地消失了,花小尤派出大批人马四处打探,却没有一点他的消息。
过了几天,胡爷来了,进院就喊:“南时顺那王八羔子找到了!”
花小尤一听就往屋外跑,问:“在哪,快说,在哪?”
胡爷说:“我不是跟你说过,金把头来过高丽会馆吗?我就琢磨,那小子会不会躲在金把头那儿呢?就派人去了黑龙江我呆过的那矿上,一打听,那兔崽子还真在那儿。”
花小尤问:“他身边有多少人?”
胡爷说:“不少,日本人好像在那山里搞什么鬼,把山都挖空了。”
花小尤沉思着,说:“听我信儿。”
第二天,花小尤套上爬犁,由那16只西伯利亚狗拉着,开始在四野里乱转,爬犁上支起一个红灯笼,上写“山君”两个字。
这次要去虎穴打虎,她身边却没有太得力的人手,无奈之中,她想到了山君。既然谁家有难,书信一封,放进山神庙里,他都能看到,那么,自己赶着爬犁,点着灯笼,大张旗鼓地寻找,他肯定会知道。只要见了面,诚恳相求,这个专门惩恶扶善的义侠一定会出手相助。
然而,花小尤连着转了五天,山君也没有露面。胡嫂说:“你一个女孩家,晚上总出去,也太危险,胡子那么多,不怕叫人抢了去作压寨夫人啊!”
花小尤说:“我打着山君的灯笼,胡子准以为我是山君的人,不是山君的人,也必跟山君有关系,他吃了豹子胆了,敢对山君的人下手?”
终于在第十天,当她转到一个山脚时,天刚擦黑,隐隐约约地还能看得见人影。她看见了,不远处,一个人骑着马伫立于前,胸前是四个人脸,一个哭,一个笑,一个喜,一个怒。
花小尤走下爬犁,提着灯笼,来到山君面前,施了一礼。
山君没有下马,高高在上,问:“寻我有何见教?”还是那沙哑的声音。
花小尤说:“请山君大侠出手,为慕爷报仇。”
山君说:“事成之后,你如何谢我?”
花小尤没想到仗义行侠的山君会问这句话,她没有任何思想准备,只好反问一句:“大侠想要什么酬谢?”
山君说:“要你嫁给我。”
花小尤一愣,没想到这山君也是乘人之危的小人,她咬咬牙,说:“行。”声音却有些悲哀。
山君说:“只是我已经有了老婆。”
花小尤又咬咬牙:“做小老婆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