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5月8日,海拔8844米。在地球上最纯净的蔚蓝之下,最无瑕的洁白之上,珠穆朗玛峰峰顶亮起一点火光。
9时16分,藏族女队员次仁旺姆在峰顶高擎熊熊燃烧的奥运火炬!在这样一个高度,还是首次有象征光明和温暖的火种出现。它的意义,绝非仅仅是北京奥运会“祥云”火炬登上了地理概念上的世界之巅,而是在人类的精神之巅点亮了一盏明灯。
奥运圣火,曾通过人造卫星从太空传递,曾在深海遨游实现水火交融的奇景;如今,它首次登上了有世界第三极之称的珠峰。英雄普罗米修斯盗来的“天火”,在奥林匹克的旗帜下,被重新赋予了光明、和平、友谊、进步、和谐的含义,首次在“神山”上撒下光芒,不仅宣告了人类挑战自我和探索自然的不懈追求,并且从心灵上,完成了一次人类回归精神家园的壮举。
这是北京奥运会最绚丽的亮点,是中华民族挑战人类极限的一次壮举,是现代奥林匹克运动逾百年历史上的一道奇观,也是中国奉献给全世界的一大人类杰作。奥运火炬登顶珠峰,将永远镌刻在登山史、奥运史和人类史上!
为什么要登顶?法国作家和哲学家杜马尔说,因为在下面,永远不知道上面是什么。这里体现的探索求知的精神和勇气,是推动人类社会不断前进的直接动力,在任何时代都值得提倡和肯定。从镌刻在古希腊德尔斐神庙上的神谕“认识你自己”,到古希腊哲学家苏格拉底提出“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要到哪里去?”的三大哲学追问,甚至于到宗教、哲学和科学都试图去解答的“本体论”基本命题,无不体现了人类对自身和世界本体的终极探求。
有人认为,探寻人之初的目的是为今天的人之生存作参照,为人确立精神家园寻找样本,为“到哪里去”寻找答案。登顶的过程,就是一个重新认识主观自我和客观世界的过程。这项极限运动在开始初期普遍洋溢着英雄主义和浪漫主义情结,直至英国人马洛里1922年给出了迄今被奉为经典的答案:因为山在那里!他还说:“我征服了什么?我什么也没有征服,我只是征服了自己。”
在攀登的过程中,人类逐渐认识到,登顶不是战胜或征服,而是融入和回归,是用生命与自然对话。在登山界,“海拔8000米”是一道临界线,分隔生与死。也许只有当真正达到那个高度,在含氧量只有海平面三分之一的空气稀薄地带感受过肺部的紧缩,在急剧下降的温度中体会渐渐变轻的生命,才能够更深刻地体会这一点。西藏登山队的女队员普布卓嘎说她在2003年登顶之后才明白:“不是我们征服了珠峰,而是珠峰向我展示了温柔的一面。”
从“征服自然”到“回归自然”,体现了人类在这个终极探求中更深入的认识:人类和自然的关系不是对抗和征服,而是和谐与共生。
这和本次奥运火炬全球传递的主题“和谐之旅”不谋而合。当奥运圣火登上珠峰的时候,体现了人类追求和谐的最高层面。和谐不仅体现在人与人、人与社会和不同社会之间,最终还是要达到人类作为一个整体与自然的和谐。
这就是为什么去过雪山的人都说得到了心灵的净化。那种“浑然忘我”的境界,正是中国文化追求的“天人合一”,用最朴素的语言描述,就是“人与自然的和谐”。
登临绝顶,方知世界之大美。北京奥运火炬圣火登顶的瞬间,无论是在现场的勇士,还是全世界观看这一壮举的人们,毫无例外地都感受到了心灵的震撼,对崇高的心驰神往,对人类不懈追求的深深敬意。这和认识自我、挑战自我、超越自我的奥林匹克精神,殊途同归。
承担此次登顶的中国登山队,在世界登山史上又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自1960年王富洲、贡布和屈银华三人创造了人类首次从北坡登上珠峰的纪录。此后,逾百名中国人一次次续写亲近珠峰峰顶的历史,有仁那、吉吉“英雄夫妻”同时登顶,有中、日、尼三国联合登山队横跨珠峰,有藏族队员次仁多吉创造在顶峰无氧停留99分钟的世界纪录……
人类在登顶珠峰的历史上,也有多名勇士长眠于永恒静默的冰雪世界里,将人类的血肉之躯融于自然,从此得到永生。他们的勇气将永远激励后来人,不断挑战生理和心理极限,寻求与自然直接对话的方式,继续对世界和人类本质的探求过程。
马洛里在解释登山运动时说:“如果你不能理解,那种抗争是生命本身的抗争,是努力向上,永远向上的抗争,那你就确实无法明白为什么要登山。我们从中得到的是纯粹的快乐,而这种快乐正是生命的最高追求。”
而这,也正是奥林匹克的本质。
新华社北京5月8日奥运专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