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仲慧此时说道:“别笑了，叫俺也说两句，老五、兰猫你们俩啥也别说，一切都是命，人家老三生来就是那有福人，小时候当铁路少年足球队守门员，有名的‘小老高——铁把门’，天天穿身运动衣，牛得不得了；高中毕业人家上山下乡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还混了个知青排长过了把瘾;瘫痪了吧,人家又赶上党和国家的好政策，办了个工伤比咱谁都强，不用天天上班就能领钱，这社会主义就是好，共产党就是好，老三算是啥好事都赶上了。你说现在人家有病吧，还有这么多人管他，有了头疼脑热喊周喜荣，有客做菜了叫小生（孙豫生），理发了有老扁（赵新义），洗澡了有毛毛（王志平），有活儿了，有咱这一群人，我看他老三的日子跟当皇帝差不多。老三啊，你这命好啊！”

高新海听了邱仲慧的奇谈怪论，说:“你们几个应该改行当律师，就凭你们这些本事，说不定都能成大律师哩。”

老五听出了高新海调侃的话意，说:“老三，不是吹牛，就我们几个要是读个夜校什么的学点法律，那当个律师一点也不能难倒我们。可是这些年我们又是背你上下车、上下楼，又是陪你去诊所扎针按摩的，谁有时间去学法律？老三，追根溯源，你是罪魁祸首，是你把我们当大律师的前程给耽误了。”

老五的嘴是真厉害，说得高新海只能笑，无法说。兰猫接上话又说:“老三，我是最佩服你的人，世界上别的人我不服，我就服你。你说你现在真跟当皇帝差不多，有‘御医’小荣，有‘御厨’小生，有‘御用理发师’老扁（赵新义），有‘御用’搓澡师毛毛（王志平），你是用啥人有啥人，你虽说瘫痪了，可你啥都有啥都不缺，仲慧说得对，你是有福人。”

高新海拿起床上的烟让孟宪生等人抽。孟宪生这时候说:“老三，你早拿出烟来我们就不说你了，好，不说了，抽老三的烟。”

孟宪生说着，接过高新海递过来的烟，点着火吸起来。

屋里有几个人抽烟，一会儿就烟雾缭绕呛人了。这时，在一旁的周喜荣说话了:“我说你们就不能不抽烟，这烟能顶饥顶渴啊？特别是三哥，你说你身体不好，你还整天抽烟，不是我说你，你这是吸病哩，时间长了不会有啥好处。”

周喜荣说完了，见屋里的几个人还在抽烟，伸手就将高新海的烟给夺了下来，紧接着又把老五等人的烟夺下来。她扔了烟头，说:“有女士在，不能抽烟！”

说话的时候，天已经快到中午了。高新海的妹妹高新霞与妹夫张保顺来了。高新霞、张保顺自从二哥高新民走后，几乎每天都要从他们家赶过来，将一家人的饭做好后，再从高新海家出来，回家做饭照顾孩子。不管刮风下雨，不管天寒地冻，一年四季，高新霞与张保顺都是这样做的。

屋里的人见天已到中午了，就都起身回自己家，屋里一下子静下来，只有厨房里妹妹和妹夫切菜的声音……

日子苦并快乐着，时间很快就到了87年的夏天。

一天，高新海正在与母亲聊天，母亲突然觉得肚子有疼痛的感觉，而且越来越严重，人差点要晕倒。

高新海赶快叫来邻居们，把母亲送到了郑州铁路中心医院。经过医院检查，最后确诊高新海的母亲患的是结肠癌，并很快为她做了切除手术。

二哥在世的时候，高新海的大小便都是由二哥帮着排，每次大便的时候，光是开塞露一次都要用30多支，时间要两个小时左右，非常累人。

父亲和大哥也都有病，二哥走后，年迈的母亲就接替二哥帮高新海排大小便。有一次，母亲在地上蹲的时间有些长，起来的时候头一晕就摔倒了，高新海本能地去拉母亲，结果自己也摔倒了。

高新海问母亲:“老娘，你碍事不碍事？”

母亲从地上慢慢地扶着床沿站起来，说:“没事，没事。”

这个时候，孙豫生刚好来了，母亲很高兴，说：“小生，你来得正好，刚才俺娘俩都摔倒了，我正发愁咋把三妞弄床上哩，你就来了。”

孙豫生隔几天总要来高新海这看看，有时也帮着高新海排大小便，今天是星期天，就又过来了，发现高新海躺在地上。

孙豫生边给高新海提裤子边对高新海的母亲说:“高婶，你歇去吧，我来了，啥事都能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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