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的紫藤

贺 红

石碾子

村口的石碾子

你是在等我

等一粒饱满的稻谷吗

等着我把自己放下

磨为齑粉

喂养我的爱人

月光下的紫藤

把自己拧成麻花，是为了

身体站直一点，手臂伸长一点

月光下的一只只小手，试图

抓住过往的风，抓住

不远处池塘睡莲合拢的心事

那一只只小手抓住了

罩着轻纱的徒劳、虚无与幻象

它费力把眺望挤满每个指尖

手臂伸长一点，再伸长一点……

垂着紫色发辫的女孩

不声不响，把故事藏入每个荚果

时间这把小刀

用不了多久，时间这把小刀

就会把我剔干净

弃置在荒郊野外，太阳的炙烤

暴雨的抽打，骷髅开不出花朵

我为走夜路的人，点一盏灯

让骨骼里流失的磷，在植物上安家

用肋骨搭一株牵牛花的花架

还用它搀扶最瘦弱的那棵小草

我要告诉攀上我眼窝的青苔

要安家，让门窗靠近诗歌那一边

想起了桃花

想起了桃花，我两颊绯红

榨汁机里刚榨出的桃汁，不用加冰

近处的老桃树正做着多子多孙的梦

襁褓中裹得严严实实的桃蕾

不时伸伸小手，蹬蹬小脚

喊雪

喊雪，无须把嗓音喊成嘶哑

只要用眼睛，看一池秋水

变成冰凌，看栗色小树

穿上银色盔甲，看惨白的月亮

手拿剪刀，将一张白纸，一座山脉

一段象形文字一股脑剪碎，抛洒

喊雪，只要安静地用眼睛

看一座山脉在眼前手舞足蹈

看一片白纸落入掌心，用泪洇湿它

看一些文字的碎屑纷纷落下

用舌尖将它们一一融化

诗人简介：贺红，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诗歌散见于《诗刊》、《诗选刊》、《散文诗》、《牡丹》、《东京文学》、《黄河诗报》等报刊。其中《与莲有关》入选《星星》诗刊《中国2008年度诗歌精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