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版:郑风 上一版3  4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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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亚担任给事中,官居重位,可直接出入朝廷,在堂上面对皇帝公开批评百官。李商隐此时才是秘书省九品官。二人中间差着多少级呢?就像一个副股长和副部长之间的距离。李商隐踮了脚、仰了脸、伸长了脖子朝前望,望穿一层层脑袋,直到看不见了,也不一定能望见郑亚。但是郑亚十分赏识小同乡的才干,经常在公务稍闲时,备了好酒,约商隐温酒赋诗,二人交情颇厚。

李德裕失势,株连到郑亚,郑亚失去了在朝堂上批评指责高官的岗位,被贬为桂管防御观察使。组织班子时,邀请李商隐入幕,商隐欣然从之,被朝廷任命为“检校水部员外郎”,官升三级,从九品上阶升为六品上阶。条件是离开京城,远赴南蛮。

遥离京城5000里。

机缘巧合,命运还真给了李商隐一个机会,一个不到100天的机会。

郑亚对自己的小老乡是由衷的信任,到达桂林不久,又提拔为观察支使,使他成为桂管衙门的核心领导层成员。

桂林美好的山水,烟雨朦胧的日子,他在远离妻儿的孤苦中体验着一种政治小环境的宽松,当然他知道京城的清洗还远没有结束,但就这样,他的心情依然是舒畅的。

漓江发源于越城岭的猫儿山,流经兴安、灵川、桂林、临桂、阳朔、恭城、荔浦、平乐,注入桂江、全长228公里,流域面积达12159公里。平乐以上是漓江,以下是桂江。

漓江从猫儿山生出后,一路向西南流行,到桂林绕象鼻山转向东南,经过阳朔,到达平乐。悠悠漓江流到平乐后,与弯弯的荔江和清清的茶江相遇,三道江水,就如三条美丽的裙带,到这里汇合后,又随桂江飘然而去。平乐是漓江的终点,又是桂江的起点。

这个平乐,唐时称昭州。

昭州归桂管观察使管辖,昭州刺史高勋,也是读书人出身。

读书的经历,使高勋大人具备了正人君子的一些特质,但是官场的历练,又让他背叛了读书的真义。

会昌四(844)年冬天,高勋例行到桂林汇报工作。

那时候,郑亚还没有来桂林上任。

桂林的冬天远比长安温暖。开了一天的会,说了一天的话,挨了一天的训,高大人回到馆驿,垂头丧气,暮糊不济。师爷告诉他,同春里有一家笑春楼,楼里有个姑娘叫柳真,琴棋书画,品位风貌,都称一流,只是一点,坚不卖身。其实笑春楼就是一处妓馆,妓馆的姑娘就是出售皮肉的,哪有不卖身之说?这吊起了高大人的胃口。当下直奔笑春楼,叫来老鸨,重金包柳真姑娘过夜。

老鸨自是欢喜过望,亲自带高勋到柳真房间。

竹帘启处,一股清香沁人心脾,一串似有似无的音符,遥遥趋近,一时沉郁,一时奋起,悠扬辗转。

琴声戛然而止,高勋还在痴痴的迷瞪。

沉醉中的高勋,低吟道:

玲珑箜篌谢好筝,陈宠筚篥沈平笙。

清弦脆管纤纤手,教得《霓裳》一曲成。

再看柳真,清泪横流,莺语轻声道:

知我者,先生也。

高勋心头一热,轻轻把柳真拉入怀中。二人相拥,坐久了,又拥抱着躺在床上。高勋男人本能开始蠢动,柳真推拒。如此多次,高勋就要用强。柳真坐起,正色道:

若大人可怜小女子,不嫌柳真残败之身,当赎出青楼,明媒正娶,柳真当以全身终生以报大人。

高勋风月场中老手,知道眼下如果霸王硬上弓不但成不了好事,反而会坏事,当下将腾腾欲火按住,搂抱了女人,在耳边轻声软语,温存有加,心底却在反复盘算。

在昭州,高勋已经没有任何奔头了,衙门上下钩心斗角,追名逐利,大小官吏蝇营狗苟,上班不干正事,下班尽干坏事。自己千里来做官,为的吃和穿,不就是弄了一些金子,睡了一些女人吗?

高大人糊弄职责之余,遍寻青楼乡间,大凡他看上的,没有不得手的,自认为自己在女人阵中所向披靡,无往不胜,今日却遇到了化不开的坚果。折腾到天亮,高大人立即叫来鸨母,重金将柳真赎出妓院,带往昭州,租房安顿,将柳真包养起来。

也是高勋为官腐败,作恶多端,得遇报应,这一年昭州大旱,年降雨量不到500毫米,是正常年均降雨量1600毫米的三分之一不到,农业歉收,柚子减产,衙门挨家强征,百姓怨声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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