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激动地和村长说:“我去，我去，我上罗子沟去过年！”

春节到农村去做什么？除了感受农村节日的氛围，关注农民节日的生活状况，我更想了解和知道的是那些贫困户和五保户节日过得可好？我把这个想法和相关部门的领导说了，得到了大力支持，给河南村的困难户特批了1000元的节日慰问金。

农历腊月二十六，上午机关召开联欢会，联欢会结束后，意味着一年工作大体告一段落。下午我回家收拾背包，把女儿从单位拿回来的挂历，装了几本，好送给村长、书记们，算是过年的礼物吧。临行，我又把女儿为我过年买的两瓶茅台酒，偷偷地装进包里，我知道书记和村长愿意喝点，过年了嘛。有酒大家一起喝，是个高兴的事！

下午4点50，大客载着满满一车回家过年的旅客和他们的包裹，驶出长春客运站，向汪清方向开去。

车上的乘客绝大多数是青年人，学生早已放假，到现在才回家，应该都是在异地工作回去过年的人们。

“大哥，你也是汪清的吧？”可能是旅途寂寞，车厢里是最容易让人沟通的地方，同座的女孩主动和我搭话。我摇了摇头。

“那你是省会的？”女孩子继续问。

我轻轻地点了下头。

“到汪清是上亲戚家？”

看到女孩子清纯的目光,我不想撒谎,我说:“我是省里的下派干部。”

女孩子重新认真看了我一眼，问：“你下派到汪清？”

“不，罗子沟。”

“要过年了，还上农村去？”女孩目光里明显带着疑问。

我笑了:“感受一下农村过年的气氛，顺便走访几户贫困户。”

“农村过年有啥意思，又冷又不好玩。” 女孩子伶牙俐齿十分健谈,她想了想说：“不过上沟里过年倒是能吃到野味，野猪、野狍子什么的。”

我倒是第一次听说这事，我说：“那不是国家保护动物吗？怎么能随便吃到。”

女孩子又重新审视了我一眼，说：“我小舅就在沟里。年年一入冬他就和几个朋友上山去打，去年过年还给我家送过野猪肉呢。”

“用枪打吗？”我问。

“谁敢呀！用狗围。我小舅家养着四五条狗，加上朋友家的狗，听说一去都得带二十多条，狗围上野猪后用扎枪捅。”

“没有人管吗？”

“有一次他们被人抓住了，好像说是林业局的。没罚款，那人最后说让我小舅他们给他打一只。”

“你小舅给他打了？”

“能不给吗，我小舅说人家那么讲究，特意挑了一个大的送给他的。”

“管野生动物保护的，抓住别人让人给他打野生保护动物，这还算讲究？这也有点太黑了。”我有些愤愤不平地说。

谁知那女孩子对此事却很看得开：“现在社会上不都是这样吗？别说国家干部了，就连当村长的上来都想搂点。”

我笑了，和她说：“你可是不了解情况了，现在一是村里都比较困难，二是村里的财务都是镇里管，村里自己说了不算，连搂都没处搂去。”

女孩子说：“真要是搂不到，那他们为什么还花钱当村长呢？”

“花钱？”我说：“村长可都是老百姓自己投票选的呀。”

“那选票都是村长花钱买的。我小舅当年当上村长就花了不少钱。”

“你小舅也是村长？”我问她：“他是哪个村的？”

小姑娘谨慎地看了看我，说：“哪个村的我不能说，但他们村选举时他确实花了不少钱。”

小姑娘从腿上的包里掏出一个橘子，边剥边说道：“我小舅上我家说，现在农村选村长，不少村子是可以用钱买选票的。老百姓也不反对，因为他们还是能得到实惠的。开始时，经过明的暗的淘汰，最后剩下我小舅他们两个候选人，对方那人最先是出100元一张选票加一桶油。我小舅直接出到200一张。背地里请人吃饭的钱就不算了。后来对方感觉情况不妙，加码成300元一张加桶油，先前收了100的再补200！。当然我小舅也不认输，马上加码500一张。一般家有四五口人的，差不多就收入2000元，一笔意外之财啊！更何况老百姓可还以两边收，你不收还不行，说你是瞧不起他，不想选他。到了500元的档次，对方吃不消了。村子500多人，有选票的就算三分之二，也有300多人，全买当然不用，至少一半吧。亲朋好友可以不买，也得七八万。最后的结果是我小舅当选了。据说对方3万多元的投入打水漂了。”

其实夏天时，几个村长和我闲聊时，确实也说过有的村子花钱买选票的事，但没想到问题这么严重！

不过我还是不明白，我问小姑娘：“村子里没有钱，当村长投入这些钱怎么才能收回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