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爱武

不是双休日，又适逢雨天，不是特别忙。

慵懒地聊着娱乐八褂，进来一位衣着并不光鲜的六十多岁的老妇人，她递进来一张到期的定期存单，当光标输入到密码栏，语音提示“请输入密码”时，大妈诚惶诚恐地望着我，她说她不知道密码。“这是你自己的名字啊，开户时留了密，你想想。”“这是老头子一手办的，我回家找小本子去。”

约莫一个小时后，她来了，我笑着对她说：“你找着密码了？”她也不说话，递过来一个小本子，我说：“密码你还是自己输比较好。”“我不识字，这都是老头子写的。”我打开小本子，按照她老伴以存款日开户的顺序找到了这笔到期存款的那栏，那上面详细地列明了开户日、金额、账号、开户网点地址、密码，用红笔特别注明的到期日。

“老人家，你老伴真细心啊！”非常顺利地密码输入正确后，我以为她会高兴，谁知听完我这句话，她用手大把大把地抹起泪来。“老头子走了，就这么狠心地丢下我走了，叫我以后怎么过啊！”面对老人，我无语安慰，只有陪着任泪双垂。

老人的本子上，有许多家银行的记录，大妈说，老头子在世时，每到一个地方存钱都会带上她，怕她以后不知道地点，这些钱是留着给她养老的钱，就是怕她搞不清，一一记下交给她的，几天前老人因病去了，留下不识字的她。

我替老人填好单，转存了这笔钱，可惜的是存单上永远的密码栏空着了，她坚持说没有老头子记下的字迹，她不放心。我沿着老人的顺序号郑重地写下了：20130420这一栏位，我想，以后大妈无论走到哪个网点，别人也会和我一样，继续着他的这份体恤和关爱！

我感动于这位故去的老人在细节上对老伴于无声处的呵护，更感动于眼前这位大妈说到老伴离去时毫不掩饰的悲痛。如果人死后可以上天堂，我想这位老人此时在天堂看到自己的老伴这么伤心的哭泣一定会难过。

老人久久地沉浸在悲痛中，她指着大厅的一张长椅对我说：“他就是在这最后一次取的退休金，我俩一起坐在那儿，数着零钱打算去买菜。就这么走了，再也回不来了。”她踉跄着走到长椅旁，用手抚摸着椅背和抚手，老人家这一坐就是两三个小时，快下班了，我们谁也不忍心把她从回忆中喊醒！体恤老人的心情是此时唯一我们能做的……

本版插图 涛 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