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夫悲剧

连德林

孟姜女寻夫哭倒长城的传说，为中国民间四大传说故事之一。郑州解放前夕，在南郊十八里河村也发生过一件类似孟姜女寻夫的事。

1947年，村里住着国民党四十七师的一个旅，他们整天抓丁拉夫，补充兵源。被抓的壮丁，都集中在村内集体受训，他们翻穿着上衣，身上缝着一块白布，上面写着每个人的名字，以防逃跑。除了训练在室外活动外，其他时间全都禁闭起来。

当年秋天，从黄河北新乡抓来一批壮丁。其中有一个二十来岁的人，母亲早丧，由父亲带大成人，两个月前刚刚完婚。为了生活，他们家自制小盐，以卖盐为生。那一天，他在朝歌火车站卖盐时被抓了壮丁。来时被关在村里何家院内，因思念老父和新婚的妻子，整天涕泪不止，又不准往家写信，这日子实在难熬。被一同抓来的有个同乡，两人商量准备瞅个时机逃跑。经合计，如果同时逃出是个万幸，如果只一人逃出，务必给家人带个口信。于是，他们在一个深夜，先爬在屋梁上，然后由房顶钻出去。正准备往下跳时，被流动岗哨发现，便向空中开了一枪，以示警告。卖盐的一时受到惊吓，从房坡上滑了下来，另一个在慌乱中逃了出去。卖盐的从房上落下时跌伤了一条腿，被当场抓住，关押起来。

第二天，所有的新壮丁集合训话，把卖盐的拖到队前，进行拷打审问，让供出同伙的去向，要来个杀一儆百。卖盐的本来就受到惊吓，又摔伤一条腿，哪经得起这样的严刑拷打，没出一个时辰，便断了气。他被打死后，放在一个门板上，抬到村外，埋在河边的一个土洞内。没有几天，就被一群饿狗扒开用土堵着的洞口，拉出吃掉了，尸骨散落得到处都是。

逃出去的那个壮丁，几经周折，在外流浪了数日后，到了家乡给卖盐的家人带去个不死不活的口信。其父和妻子数日来不知亲人的下落，家里如天塌一样，一老一少整天眼泪汪汪。如今得知亲人确实地址的口信，他们立即准备了干粮和盘缠，踏上了南下寻亲的路程。

找到壮丁集训处，一报姓名，得知亲人已不在人世，这一老一小，如五雷轰顶。在村人的指点下，他们来到了埋葬亲人的地方，一边烧纸，一边哭诉家庭的不幸遭遇。少妇哭得死去活来，哭声传到村里，不少人观之情景，为之落泪悲痛。这傍晚的哭声，引来了一群乌鸦在空中盘旋为之助哀。乌鸦越来越多，形成的旋风越刮越大，把坡崖上的土都刮得往下落。人们都纷纷议论，说少妇的哭声惊动了这些有灵性的鸟儿，一定能助她找回亲人的冤魂。少妇咬破手指，要滴血识骨。她在散乱的尸骨中滴血，殷红的鲜血滴在沾满泥土的骨头上，立即渗了进去，少妇得到了安慰。她捡了几块自认为是丈夫的遗骨，用给丈夫带来的衣服包住，放在随身带的竹篮中，说要带回家乡安葬。然后，她跪在地上对着埋过丈夫的那个洞磕了几个头，又转过身向前来围观的众人磕上几个头。搀扶起瘫坐在地上的公爹，带着亲人的遗骨离去。

第二年，郑州解放后，当地有个唱坠书的老艺人，他根据这件事编了一段书帽小唱，书名叫《悲伤寻夫记》曾在附近村庄巡回演唱，在群众中颇有影响。唱词开头有这么几句：

说悲伤来唱悲伤，

可知悲伤为的是哪一桩？

今不唱古人孟姜女哭长城，

单唱那今人朝歌少妇寻夫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