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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光达说到此处,泣不成声。甫韩氏放声悲歌:“伍老爷呀,既然中和叫你兄弟,我……我就跟着沾光,做你个阿妹了。阿妹晓得你爱听戏,这就为你唱一曲,就唱你平素爱听的《诸葛亮吊孝》。”

甫韩氏跪正身子,清清嗓子,声情并茂地唱起宁波走书:

呜呼公瑾,不幸夭亡!修短故天,人岂不伤?我心实痛,酹酒一觞;君其有灵,享我烝尝!吊君幼学,以交伯符;仗义疏财,让舍以居。吊君弱冠,万里鹏抟;定建霸业,割据江南。吊君壮力,远镇巴丘;景升怀虑,讨逆无忧。吊君丰度,佳配小乔;汉臣之婿,不愧当朝,吊君气概,谏阻纳质;始不垂翅,终能奋翼……

甫韩氏动了感情,抑扬顿挫,唱中有吟,吟中有唱,将个《诸葛亮吊孝》吟得如泣如诉,苍天为之动容。

伍挺举的质疑

夜色苍茫。甫家院门外面,一身素衣的葛荔一动不动地站着,宛若另一尊雕塑,眼里盈着泪。

“小荔子,”苍柱走到她身后,低声道,“辰光不早了,老阿公在等你哩。”

葛荔长叹一声,再望院中一眼,抬手擦去泪花,回转身,跟在苍柱后面走了。

车厢里,见葛荔一直阴着脸,申老爷子笑道:“小荔子,看你泪汪汪的,别不是舍不得那个小子吧?”

“老阿公,”葛荔辩道,“你没有听到那个声音呀,真可叫撕心裂肺哩。早晚回想起来,我的心就是一揪。”

“哪个声音?”

“就……就是他叫的那声‘阿爸——’你不晓得,只差那么一丁点儿,他……他就冲进火海里,这辰光跟他爸一样躺进棺材里了。”

“吉人自有天相,差一点儿,说明此人得贵人相助,命不该绝。”

显而易见,伍家的这把火烧得蹊跷。

灾难过后,顺安表现得极是仗义,不仅让家里腾出房间,安顿下挺举一家三口,且又全力张罗伍中和的丧事,为淑贞请医购药。

顺安跑前忙后,只不敢面对挺举,能躲则躲。

然而,躲是徒劳的。在中和入土后的第三日,挺举将他堵住,直接带到伍家祖地,拉他一道跪在伍中和的新坟前。

新坟上插着几只花圈及缠着白纸的柳枝,在晚风吹拂下,发出沙沙声响。

夕阳西下。挺举剑一样的目光直射顺安,似要把他穿透。

顺安无处闪避,只得把头扭到一边。

“顺安,”挺举声音沙哑,低沉,威严,“把头扭过来,看着我!”

“阿……阿哥,”顺安扭过头,声音嗫嚅,“啥……啥事体?”

“你早晓得啥人打劫鲁家,是不?”

“这……此话从何讲起?”

“讲吧,你一定晓得的!”

“我……”顺安显然也早备好了说辞,“我是晓得一点。出事体前一日,我路过关爷庙,听到庙里有人声。庙里早断香火了,我觉得奇怪,过去推门,门插着。隔门缝看,什么也看不到,但听到里面有人乒乒乓乓在练武。一人说,甭练了,听我安排事体。众人停下,那人就安排如何抢劫鲁家……”顿住话头,望向挺举,见他目光仍在紧逼,忙又避开,望向别处。

“后来呢?”

“我……我吓得发抖,正不知如何是好,庙里突然就没声响了。我又候一时,仍旧没声。我推门,门却是开着的,真是奇了怪。我忍不住好奇,试探进庙,里面却空寂无人。我揉揉眼,仍旧什么也没看到,就退出来了。回家路上,我越想越后怕。欲报官,又怕虚言获罪,欲不报,这又听得分明。迎黑辰光遇到你时,我心里仍在纠结,这才向你提起。原还以为是幻觉哩,谁想鲁家果……果真就遭劫了。”

挺举眯起眼睛,似在鉴定真伪。

“阿哥,我……我没有骗你。”

“照你所讲,”挺举抓到破绽,“你是在出事体前一日路过关爷庙,一路来到我家并告诉我的。可鲁家劫案是在你讲过之后立即发生了,你这讲讲,中间这一日哪儿去了?”

“这……”顺安心里咯噔一响,晓得讲漏了,急中生智,改口辩解,“是我讲得急了。中间是有一日,可这一日我度日如年,一直琢磨这事体。他们讲定要在唱堂会时动手,堂会开场后,我越想越不踏实,害怕万一有人抢劫,这才向你提起此事。”

“那……”挺举不依不饶,“照高的事体又作何解?”

“阿哥,”顺安几乎是脱口而出,“我没办法对你讲,总觉得这事体似幻非幻,似真非真,就跟聊斋似的,担心讲给你实情,你会嘲笑我,所……所以才编了个套。”

挺举直射他的眼睛:“阿弟,我和你从小玩到大,情同手足。我家这场火烧得蹊跷,肯定与鲁家那场劫案相关。我想知道,你跟这场劫案究底有何关联,望你晓我以实情。”

“阿哥,”顺安对坟起誓,“阿哥,我……我对伍叔在天之灵起誓,我与这起劫案没有直接关联。”

“好吧,”挺举见他这般起誓,不好再追下去,“这桩事体到此为止。”一把扯他起来,“不瞒阿弟,说心里话,我真的害怕你搅在里面,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啊!”

“阿哥,”顺安哽咽道,“我……真的没想到事体会是这样,真的没想到啊!”

寄人篱下伍傅氏

甫家院中,一个人影静静地站在月光下。

是伍傅氏。

她在院里站些辰光了。这些日来,挺举的心思显然没在功课上,这让她极是焦心,却又无从劝起。望着他们房间漆黑一团的窗棂,伍傅氏长长地叹出一气,正要回到东厢房,乍然听到甫韩氏房间又有声音传来。

声音很小,几乎是哑着嗓子,但在这寂静无声的夜间,却分外清晰。

“他爸,”声音是甫韩氏的,“安儿蹭破点皮就会叫得满街响,囡囡换药,嘴唇都咬破了,一声也不叫,就跟个铁汉子似的。”

甫光达没有作声。

“你讲这老伍家,几代书香门第,两口子从没跟人红过脸,哪能就这般倒霉哩?囡囡烧成残废,当家的这又没了,一家三张口,往后这日子哪能过哩?还有,这阿嫂也真是的,吃没吃的,住没住的,今朝仍在对我算计儿子大比……”

“挺举苦读几年,好不容易才候到大比,哪能不算计哩?”

“大比得用盘费呀。咦,她……会不会仍要……”甫韩氏打住话头。

“看你净想些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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