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振洲

媒体上说，广西一个贫困县的主要领导大搞形象工程，在山壁上雕刻凤凰花掉五千多万元，实际造价只有二百多万元。看着全国独有的大壁画，数着哗啦啦响的票子，这位领导好不惬意。可惜好景不长。“打老虎、拍苍蝇”的风一起，即把乌纱帽吹落在地。读着这则新闻，禁不住想起一个名为《狗儿》的民间故事。

清朝道光年间，一胡姓土豪广有田地，骡马成群，只是几代人中连个芝麻官也没有出过，为了摘掉土豪帽子，到胡富贵这一代有个远房亲戚在朝中当了大官，他家不知花了多少银子，竟买通这个大官，为胡富贵谋到一个七品县官当。只是这小子从小娇生惯养，喜好是斗鸡狗，惹草拈花，虽读过十几年私塾，脑子中却没有装进几点墨水，倒是把《三字经》中的“犬守夜，鸡司晨”烂熟于心。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胡富贵要烧的与一般新官上任后烧的火不同，什么修路呀，兴水利呀，俗套且费钱出力，他要一鸣惊人，树立自己的形象。思来想去，他认为养狗最实惠，决定在全县开展养狗运动，要求家家户户必须养狗。他总结三条养狗的好处在全县大讲特讲。一是狗的听觉灵敏，忠于主人，用来看守门户，可使盗贼绝迹，创造社会安全、稳定典型；二是狗肉营养丰富，吃了可以少得病，健身体；三是狗皮用处广泛，用来做衣服，再暖和不过，全县人都穿皮衣，戴皮帽，该多风光，还有狗皮价钱看涨，一张狗皮钱可买二斗高粱。在胡富贵的逼迫和利诱下，全县养狗事业迅猛发展，狗官司也接连不断。这天一大早就有人敲响了堂鼓，胡富贵阔步走进大堂，只见两个打官司的人一个绅士模样，一个青年农民，衣服上沾满粪便。

“都给我跪下！”胡富贵骂道：“混蛋东西，什么屁事，这么早就来搅闹公堂。”

绅士抢先说：“我带着我家的狗姣姣遛弯，他一扁担把姣姣打死，还骂我不是东西。老爷一定要为我家姣姣申冤。”一听说打死了狗，胡富贵好象自己挨了打一样恼怒，不问青红皂白先把青年农民拖翻，打了四十大板才说：“本太爷提倡养狗，你却把人家的狗活活打死，分明是和本太爷作对，该当何罪！”青年农民被打得遍体鳞伤，可不服软，气愤地回答说：“怪他的狗改不了吃屎，我挑着两桶茅粪往地里送，他的狗扒着桶要吃，把桶弄翻，粪泼了一地，他还骂我弄脏了他的狗，撺掇他的狗咬的我顺腿流血，这才打了他的狗两扁担，是他的狗重要还是我的命重要？哼，地里不打粮食，狗也得饿死！”胡富贵认为这是发泄对养狗不满，连拍几下惊堂木说：“不许狡辩，这事本应该你抵命，念你还年轻，从轻发落，一要赔一条同类狗，二你要披麻戴孝，隆重殡埋姣姣。”这青年是个烈性子，受不了这种屈辱，竟大骂几声狗官，一头撞死在堂案上。胡富贵吩咐衙役通知青年家人领尸，来晚了要罚款。这个案件刚了结，张老太和李老太一人牵着一条狗，吵着骂着闹进大堂。胡富贵让两个老太婆一人跪一边，当他的眼光落在张老太的狗身上时，不禁大吃一惊，他站起身来，伸长脖子，两个眼珠一动不动。只见这条狗头似狮子，身腰如猎豹，比自己养的藏獒威武雄壮的多了。张老太见县太爷被自己的狗迷住了，喜不自胜，趁机吹嘘说：“这是有名的鹰背狗，豺见到下跪，狼遇见作揖，是花一百两银子从外国买来的。她家养的这一条是母狗，亲家养有一条公狗，准备后天就让两条狗配对。龙生龙，凤生凤，名称配对才能产下好狗。没想到今天被李家的狗给强奸了。看她那狗的没成色样，能下出什么好种来？必须赔俺五百两银子！”

“想得美！”李老太反击说：“是她的狗勾引我家的狗。不然，她的狗那么厉害，我家的狗敢沾边！”胡富贵正盘算着怎样把张老太的狗弄到手，李老太的话倒给了他启发，他指着李老太的狗向张老太说：“这么个小东西会敢强奸你的狗？明明是你家的狗不守妇道，胡乱勾引，败坏社会风气，反来讹人家的银子，你这狗没收归公。按诬告罪应先打四十板再送进大牢，怕你年纪大了受不住，回去写份悔过书算了。”李老太自是笑得合不拢嘴，众衙役也憋不住笑出了声。这件公案一时在全县传为笑谈。

这天，胡富贵正在欣赏他没收的狗，忽报巡抚大人亲临，慌的他跑着去迎接。原来巡抚闻听胡富贵上任两年多来成天忙着玩狗、养狗，不干正事，十分气恼。先在乡村微服私访，听到不少人家因为抵触养狗不是被罚就是被打，有的举家逃往他乡，不少村庄荒凉破败。

胡富贵把巡抚迎进大堂，跪下磕头道：“不知大人光临，未曾远迎，请多多赎罪。”巡抚想了解有多少人逃到外乡，先问道：“全县黎庶还有多少？”胡富贵不假思索地说：“回禀大人，本县只有桃树、杏树，没有梨树。”巡抚气得大声说：“我问的是小民！”胡富贵慌忙回答道：“回禀大人，鄙职小名狗儿。”

“哼！”此时巡抚真是哭笑不得，心中的怒气不打一处来，吩咐随从人员：“把这狗官的顶戴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