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宏治

老家在黄河南岸的豫西丘陵地带。由于岭高地薄，土地没有水浇，庄稼收成一直不好。上世纪80年代，为了增加农民收入，家乡兴起了种烟叶热潮，村村户户都种烟叶，六月的烟叶越长越黄，烤出来的更黄，真似黄金。用于烤烟的烟炕遍布村庄，成为一景。但没种几年，很快便随着烟叶收购站的停办而销声匿迹。回到村里，看着一个个濒临倒塌的烟炕，仍然让我浮想联翩。

烟叶的种植需要先培育烟苗，接着在平整的土地上栽种，再实施田间管理，一颗颗烟叶在不断地长高，等到下面的叶子发黄就开始一茬一茬地采收。不过，烟叶也不能旺长，颜色发黄、大而不黑、不烂、不生虫才是好烟叶。疯长、旺长、黑油油的反而不是好烟叶。

烟叶采收是生产烟叶的重要环节。一般都在夏天的白天进行，每次都是只采下面成熟的叶子，烟叶上带油，加上叶子上的小虫，在烟叶间穿行弄得浑身都是黑油油的，所以，干活时都穿上严实的旧衣服，热得要命，也只能忍着，只有在担着绿里泛黄的烟叶回家时才有收获的感觉。

烟叶采收到家后，烘烤就成为最重要的环节。先把烟叶用细细的绳子紧密地绑扎在竹竿上，也叫系烟，都系好后，全部装入烟炕中。烟炕的中间是五根上下平行排列的木头，搭着烟叶的竹竿一端搭在木头上，另一端卡在烟炕土墙上的槽中，修建烟炕绝对是一个技术活。记忆很深的是谁家系烟、装烟时，村里人都会去帮忙，不够一炕时，谁家有没烤的烟叶也会拿来一块装进去，只要记好分清就行。记得一炕中烤出来三四家的烟都非常正常，出烟时更是热闹。

要烤出一炕好烟确实不易。烟炕的下边是煤火，通过烟道把热气送到烟炕内。点火后的两三天时间内再也不能离人，要随时观测烟炕内的温度、湿度、煤火情况，温度高了就会烤煳、温度低了没有效果还费煤费时间，湿度大了不利于快干，需要及时排湿。当然更不能看不好火，没及时下煤，煤火灭了，重新再来，一经反复，烟的质量绝对好不了。我在暑假期间，曾在晚上与家人排班看炕，为了不至于睡着，就不停地收听广播，直到后半夜广播电台全部停播。

烟烤上一天以后，人要不断钻入极热的烟炕内检查烟叶情况，手摸烟梗，不能有湿的感觉，一般二到三天就会烤成，然后打开门窗放气散热，接着出烟。等烟不焦后拆开分级，打包去镇上的烟站卖掉。看着一炕炕金黄色的烟叶，整个夏天，村里都弥漫着收获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