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版:郑风 上一版3  4下一版
村庄里的春天
采春小女 (摄影) 周文静
野地顽童胡葱
犁铧走在大地上
乡戏(国画) 王伟宾
把日子过成“戏”
短诗四首
连 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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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地顽童胡葱

♣ 王秋珍

“雷打过了吗?”童年的初春,我们最关心的是雷声。一旦得到确定,我就会和伙伴们跑出家门。小溪、溪滩以及溪滩上的胡葱,正在迎接着我们。

坊间传言,只要打过雷,胡葱就可以吃了。否则,吃了容易耳聋。雷声是胡葱的封条,轰隆一声,封条揭开,顽童往田塍上跑,田塍系上了漂亮的腰带;往溪滩上跑,溪滩一夜间焕发了青春。

野地顽童姓胡名葱,那份机灵劲像极了它的名字。溪滩上,都是石头和沙子,几乎没有泥巴的立身之地。胡葱就在石头缝里,挺着身子,向春风问好,向溪里的小鱼问好,也向觊觎它的我们问好。

轻轻地拨开石头,胡葱雪白的身子在地底延伸,宛如一口深不可测的井。心急的男孩哗啦一使劲,胡葱雪白的茎就断了。拿着没根的胡葱,也并不觉得可惜,因为一眼望去,满溪滩都是胡葱,一根根,一簇簇,像老天撒了一大把葱籽。拔胡葱是有技巧的,柔中带劲,绵里使力,胡葱就会从地底徐徐上升,最后露出一个圆滚滚的球茎,像百合的种子,依然雪白雪白。球茎下方是长长的根,也是雪白雪白。

胡葱是个会变魔术的顽童,它把自己的身子打扮得非常另类。是的,胡葱有桀骜的个性,怎么会走寻常路呢。从胡葱的根部往上看吧,先是雪白,然后是淡绿,接着是青绿。那渐变的色彩集中在一个又细又长的身子上,美得有些妖了。

拔过胡葱的手,沾了胡葱的美艳和浓香,显得好看又好闻。童年的我,经常拔几根就停下来,摊开右手,看泥巴粘在指间,闻香气在手上萦绕。

胡葱一拔就是一大把。伙伴们会凑一起比谁的多,谁的球茎大。有时,还会评比出胡葱之王。粗壮的胡葱,身子比筷子还粗,球茎比弹珠还大。当然,个子也特别高。

拔过胡葱的手,还要玩打水漂。拣一块扁平的石头,蹲下身子,擦着水面削过去,往往能掠起一连串的水花,迎来一声声的欢呼。可我,从来没有打出过潇洒的长水花,往往是石头一落水,就扑通往下沉。即便如此,依然哈哈笑着,去寻找下一块石头。

童年的溪滩,胡葱带着浅浅的笑意,抖擞出贫寒日子里简单的快乐和奢侈的美味。

胡葱一般是食材的配角,它的颜色和香味,适合在菜出盘前加以点缀。母亲看我们深爱胡葱,每年都舍得下本,做一道胡葱蒸腊肉。

腊肉是用母亲喂养的年猪自己腌制的。一般是有客人来的时候,才削下一溜来,做一道主菜。胡葱遇上腊肉,那是好身材遇上了好裁缝,彼此成就,相得益彰。搁一层胡葱,搁一层切成薄片的腊肉,再搁一层胡葱,以此层层交错,胡葱的辛香和腊肉的醇香,完美地拥抱在一起。打开盖子,香气就像春天的野花,深深浅浅,肆虐一地。

俗话说,小葱拌豆腐,一清二白。很多家庭爱做胡葱豆腐。传说朱元璋兄弟汤和镇守常州,被人陷害。汤和烧了一锅胡葱煮豆腐向朱元璋明志。朱元璋领会其意,惩处了小人。其实,从营养学的角度,胡葱和豆腐是冤家。胡葱中含有大量的草酸,豆腐中含有丰富的钙,两者相遇会形成草酸钙,抑制人体对钙质的吸收。有些约定俗成的东西,未必是正确的。

长大后,我就很少去野外找胡葱了。去年,我心血来潮移了几株胡葱在楼顶,今年胡葱绿了一大片,粗粗壮壮的。当即拔了一大把,连着圆滚滚的葱白,做了个胡葱蒸腊肉。

狂野的胡葱,狂野的童年,突然间,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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