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段建平

年幼的时候，我的性格比较懦弱，与人相见总是低着头，未曾开口脸先红。母亲嗔怪地对我说，你是个男子汉要顶天立地，不要羞涩，要看着别人的眼睛说话。

我记下了母亲的叮咛。刚开始我还是有些胆怯，不敢正面与人交流。母亲和我说话时让我看着她的眼睛。我鼓起勇气抬头望着母亲，这时，我猛然发现在母亲慈祥的瞳孔里，有一张稚嫩男孩子的脸。

那个清瘦的男孩子就是我自己。后来，在母亲的瞳孔里，我慢慢地活跃了起来，变得开朗、爱笑又自信。母亲就像早晨的太阳，我就是一株刚冒出嫩芽的小草，在母亲柔和阳光的照耀下，享受着无比的温暖和幸福。不知不觉中那个稚嫩的小男孩渐渐长大了。

当我娶了媳妇之后，我又喜欢看着爱人的眼睛说话。爱人不解，说我整天看还没有看够啊。言语里充满了浓浓的甜甜的爱意。我目不转睛地看着心爱的妻子，只见她的瞳孔里出现了一张年轻而英俊的脸庞。

我暗暗窃喜，这不就是昔日那个满脸稚气和腼腆的我吗？再看看妻子，脸上挂着两朵绯红的云霞。在一天天爱的烛光的摇曳中，倾醉了我的热吻。妻子用她那端庄而深情的微笑，收藏着我们甜蜜地、浓烈的爱情。

母亲瞳孔里的那个孩子常常爱笑，有时笑得天真烂漫，有时笑得又傻里傻气；妻子瞳孔里的那个青年也常常爱笑，笑得激情澎湃、笑得真挚和温馨。

时光飞逝，岁月无情。现在，我多么想再看一看母亲那双充满爱怜的眼睛啊，可是，母亲早已经不在了，留给我的是不尽的哀伤和永远的思念。

当我坐在妻子的面前，温情地看着她那双美丽的眼睛时，我发现妻子变得有些苍老了。在她的瞳孔里，再也看不到昔日那个帅气的青年了。因为我的眼睛已经昏花。无奈，自己已经是一个年近花甲的人。

懵懂中，似乎有一个声音在对我说，闭着眼睛就能看到过去那些清晰的画面，因为那些画面已经定格在自己记忆的最深处。

我闭着眼睛，耳旁似有一股清澈的甘泉在弹奏着悦耳动听的岁月金曲。顿时，幸福荡漾在心间。在那梦幻迷离的世界里，我又看到了母亲那双深邃的、亲切的眼睛，那个明亮的瞳孔里，映射出一个稚气孩子的笑脸，那是我自己，依然那么的天真烂漫。我看见母亲一直在对我笑，笑意绵绵，笑容灿烂，绽放着希冀和力量。于是，我也笑了，笑得心痛，眼睛里挂满了悔恨的泪水。

其实，母亲就是一座高山，蕴藏着万物，哺育着儿女健康茁壮地成长。母亲就是一首深情的歌，婉转悠扬，轻吟浅唱，在那激昂的音符里，充满了殷殷期盼和缕缕的思念。母亲的平凡和伟大，母亲的善良和纯朴，母亲的包容和无私，都是我取之不尽的宝贵财富。特别是母亲那无数次对我的激励和宽容，就像一把金钥匙，让我坚强地去打开人生那个神秘的世界，拥有自己的一片蓝莹莹的天空。

美好的回忆已经凝成了花瓣，岁月的春雨已将往事淋成云烟，可我依然怀念偎依在母亲怀抱里天真烂漫的季节，用博大而温馨的母爱亲情，留住那愉快美好的每一个瞬间。

愿温暖如初，愿岁月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