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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红军 雨,渐渐停了。 经过雨水的洗涤,莲湖公园潮湿却又明媚。树,苍翠葱郁;花,娇艳晶莹。不再有风声和雨声的压制,鸟鸣又嘹亮起来,蛙叫又喧躁起来。循着鸟鸣与蛙叫,我挟着一身雨气,走进公园,走向公园深处的荷塘。 前次在此观荷,已是三年之前。倏忽三年,我长了年岁、添了白发。想来,三年前的那塘荷花,也不再是旧日模样。在心中,不由得想象着勾画着一池新荷的新姿新貌:花色一定更繁了、叶片一定更阔了…… 穿过翳葳竹林,沿着新铺的橡木栈道前行,即将走到塘边时,却又心生忐忑:时隔三年,荷还会记得我吗? 到了塘边,层层叠叠的叶、娉娉婷婷的花,接天接水,满眼满心。果然是我冒失了,看到突然出现的陌生人,方才还热热闹闹、欢欢腾腾的一塘荷,瞬间定了下来、静了下来,直直地瞅着我。 一秒、两秒、三秒……亏得有一缕风,从远处跑来,向荷叶和荷花耳语了几句。 它们方才认出了我! 荷塘再次热闹起来。无数朵粉嫩嫩的荷花、无数枝翠生生的荷叶,围拢了上来,簇拥着我,似在热情地对我说:“原来是你啊,原来是你啊!” 一片荷叶,如碧玉杯、似绿脂盏,热情地送到我的面前。叶底轻漾着一汪,清亮、明丽、晶白。 这是捧给我的一杯迎客酒?! “都休问,但千杯快饮,露荷翻叶。”还需再问什么吗?多余。我怎能负了这番美意,何况是荷香佳酿。 酒不醉人人自醉。杯酒下肚,人已微醺。荷塘的气氛,似乎也澎湃起来。我与花,我与叶,叶与叶,花与花,叶与花之间,饱涨的热烈在流溢着,无声的热闹在涌动着。 云,夸张地白着;天,放肆地蓝着。云天之下,大团大团的荷叶恣意地绿着,或薄绿,或厚绿;大朵大朵的荷花尽情地开着,或粉红,或乳白…… 荷叶作杯,斟着满满真诚。荷花轻曳,摇出款款深情。此地此时此景,微醺已不能表达彼此的真诚,注定要有一场欢饮、畅饮、酣饮。“一生大笑能几回,斗酒相逢须醉倒。”不醉不休。 雨气裹着酒气,花香汇着酒香,在高擎的酒杯中冲撞、汇合、调和。杯中之物,是雨露、是阳光、是轻风,是芳香、是慷慨、是快意。 “一一风荷举。”干——干——干—— 与荷对饮,何惜一醉?或许是我们太过喧闹,惊动了浮在水面的锦鲤,急急摆动着身子,潜进了池底;惊动了憩地荷苞上的蜻蜓,飞向了远处的竹林。 更是意外的是,也惊动了时光深处的王维。只见他用牛皮粗纸包着二两清风,款款而至,与我拱手揖礼后,也捧起了杯子。“当轩对樽酒,四面芙蓉开。”清风二两,足可佐酒。 欧阳修也闻讯而来,亲驾一叶扁舟,穿过田田荷叶、枝枝荷花。“不用旌旗,前后红幢绿盖随”,低调而招摇。 不曾想,懂词懂酒又懂荷的李清照也来了。昨夜残酒未消,今日若再贪杯,必然又要“误入藕花深处”…… 能与荷对饮,能与诸位大家对饮,人生一快事。 只可惜酒量不济,我最先醉倒。朦胧中,看到王维也醉了、欧阳修也醉了、李清照也醉了。而只有荷花与荷叶依然精精神神、亭亭绰绰。 莫非它们是千杯不醉? 恍惚间,想起新近读过的一篇散文。文中作者自问“与李白在一起饮酒的那一朵‘对影成三人’的花叫什么?” 自答:“我认为那一定是一朵荷花”。又说:“在唐代的月光里,只有荷花会饮酒”。 原来,“一日须饮三百杯”的李白也甘拜下风,酒后错乱于“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的幻境。何况是我? 内心释然。释然后的一刻,终于支撑不住,醉倒在亭亭绰绰的荷花间、密密实实的荷叶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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