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万里

黄河女儿

母亲在黄河边的草庵里生下了我

我的胎衣埋在了滩上的沙里

很小的时候我就抚摸过黄河的波浪

一艘老渔船

载我到过三十里以外的集市

我身上的鱼腥味

是我另外的一个好

名字

用贝壳作过项链

也用鱼翅作过木梳

整个河畔的大风

把我雕刻得有些随意

戴银器的女子

戴银器的女子，叮叮当当

自乡下的烟岚处走来

她的纯朴，口嚼甜甜根的幸福

银器是母亲还是祖母

留下的遗物？

现代阳光里的一些反射

戴银器的女子走在城市的街上

她只是在简单地走

两边高楼突然矮了一些

背影

一个乡村姑娘

在雪后的阳光里

笑得多么响亮

她是试着躺在雪地上

又站起来的

雪清晰地摄下了

她的背影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

自己的背影

飞絮

柳树的籽

在三月里眼睛一瞪

便爆了

天空开满棉花

看一眼就很温暖

地面上一堆堆的聚集着

走近她们

我想织一身粗布穿在身上

去体验过去的日子

自语

从未想过像别人那样度过一生

我的掌纹混乱 虬枝横生

在“红沙场”降生以后

脖子佩带朱砂

而我早已扔下它换成雷霆

灵魂被抽走又被送回

太多的日子让我虚度

沉重的生命有时羽毛般轻盈

如若慈爱

我愿用一生的眼神

暖一窝春天的鸟蛋

让所有的飞翔都很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