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 卫

我们家三个大学生，三个中文系的，因此，文学永远是我们谈话的主题。

女儿读大二时，老师布置了一道作业：试论《水浒传》的背景，要求三千字。女儿想偷懒，家里有个作家爸爸，教语文的老师妈妈，有近五千册藏书，要来完成这点事儿，不是举手之劳吗？可是，女儿万万没有想到，做父亲的我居然要和她搞有偿服务。

我说，三千字的论文，你得给三千块钱。这要花掉我一周的时间。因为我们是父女关系，减半，只给一千五！已是很优惠了呵。

女儿说她没有钱，耍赖！我说，行，我直接从你的生活费中扣除，每个月扣一百元，扣十五个月为止。

女儿知道，我向来是言必信，行必果的。绝无戏言。

于是，女儿改主意了，她说老爸，你这价格太高了呵，我承受不了，还是我自己写吧，你帮我看一下行吗？

我说行，而且这个不收费的，如果得了优，还给你奖励二百元钱。

女儿高高兴兴地自己写这篇小论文去了，果然得了优，我兑现了两百块钱的奖金。她去吃了顿火锅，高兴得很呢。

一晃眼，女儿的四年大本即将读完，考研前，她针对专业考试写了几个论文，要我作辅导。这叫“打锭子”，也就是预测考研时可能出现的论文考题。我说行，每篇辅导费五百元，一分不能少。因为我得去查资料呵，我就没有时间写作了。

女儿一看，我这么高的价，不干了，因为她每个月就一千块钱生活费，外加每学期学校发的奖学金，这是她的全部收入。她偶尔还写点小散文发表，稿费也不多。但女儿和我一样，喜欢买书报杂志，我们规定一学期只能买一千块钱的，超出的部分自负。往往她都超出不少，因此钱当然紧张。我这么一说，女儿一想，不行呵，我这样收费，她还有什么钱？

我不改口，我说因为你是我女儿，我才收五百，如果是别人，一千我也不愿意。搞过写作的人都知道，最不愿意的事就是钻故纸堆。

女儿最后说，这样吧，还是只帮我审审稿子，提提意见。

我说行，不收费，如果考上研了，奖励最新式手提电脑一部。

女儿果然努力，顺利地考上了重点学校的研究生。我也兑现了诺言。

我这么做绝不是为了钱，我是要女儿明白，只有自己努力，亲力亲为，才是做学问的根本之道，这是打不得简省的。

在事业的路上，没有捷径可走，一切都要自己踏踏实实地行进！

也许女儿也成不了什么大才，但是，我认为让她这么做，至少在为人上，在做事上，我会放心很多。

我们家的有偿服务，仅仅是说在口上，从来没有实现过，不过我不后悔，女儿更不后悔。因为她已明白了我的良苦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