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版:郑风 上一版3  4下一版
连 载
《战争就是这么回事儿:
袁腾飞讲一战》
种蓝 打靛 开染坊
不 慌
乡间竹子
我心安然
qhq3345
      
返回主页 | 郑州日报 | 版面导航 | 郑州晚报      
上一期  下一期
连 载

直到有一天,我父亲在院子一角的小空地上开始左右测量,开沟挖槽,和泥砌墙,用那堆乱砖左拼右凑,一间四四方方、干净漂亮的小房子拔地而起,和院子形成了一个和谐的整体。父亲把原来养在露天到处乱跑的猪和羊赶进小房子,再把院子打扫干净,我家就有了一个全村人都羡慕的院子和猪舍。

当时我只是觉得父亲很了不起,一个人就盖了一间房子。等到长大以后,才逐渐发现父亲做的这件事给我带来的深刻影响。从一块砖头到一堆砖头,最后变成一间小房子,父亲向我阐释了做成一件事情的全部奥秘。一块砖没有什么用,一堆砖也没有什么用,如果心中没有一个造房子的梦想,拥有天下所有的砖头也是一堆废物;但如果只有造房子的梦想,而没有砖头,梦想也没法实现。当时我家穷得几乎连吃饭都成问题,自然没有钱去买砖,但我父亲没有放弃,日复一日捡砖头碎瓦,终于有一天有了足够的砖头来造心中的房子。

也正是父亲言传身教带给我的这种生活态度不断地激励着我,父亲的一生给予我的启发是深刻的。我从寻找栖身之地开始了艰难的创业。

我从北大出来后辗转了几次,最终还是搬到农村去了。因为当时只有农民的房子是自己的,可以自行决定房子的用途。我搬到北京一个叫六郎庄的地方,搬到了一个农民的家里。当时为了省钱,找了几户农民,都因为一个月20到50块钱的房租不得不放弃。最后找到一家农民,他们家有一个小房子,十几平方米的小房子,空着的。他有一个儿子在上小学二年级,后来我们就说,我们来辅导你的孩子吧,保证你们的孩子考到前十名里,果然,一拍即合。这样的话,房子就免费了,我们夫妇住了进来,房东孩子的成绩也提到了班里前五名,皆大欢喜。当时我老婆还在中央音乐学院上班,所以我老婆下班回来就辅导这个孩子,我就背着书包出去教书。

我天生有一点点商业头脑,这点本事也有点家传吧。这么说吧,20世纪80年代的时候,中国很高看万元户的,其实我妈就是我们那个公社里面最早的万元户之一。老太太也不认字,她发现这个形势变宽松了,就联系了几个机电厂的人,帮着做矽钢片,矽钢片就是做变压器的那个东西。我妈在家里买了一台小机器,冲压那个矽钢片,再卖给机电厂。老太太人缘很好,慢慢地就有钱了。当时万元户是很厉害的,一个公社也没有一两个。我在上大学以后没向我老妈要过钱,我知道她那个时候已经变成万元户了。从北大出来我也没想过向我妈要钱,尽管我知道老太太手里还有一点钱,但我觉得这很不应该。

两年后,我们又搬到中科院,与另一家夫妇合租一个公寓。结果合租房子的女主人经常河东狮吼,总是强迫我们和她吵架,最后我只好又搬家了。离开北大后,短短两年左右的时间,我走马灯似的换了四五次居住的地方,直到1993年年底买下一处破陋的农家院落才算是安顿下来了。

我从1991年起已经用“东方大学外语培训部”的这个名义开始招生了,而且已经有收入了。我除了把一部分钱支付给东方大学外,其他所有的费用都是我自己承担的。房子自己租,广告自己贴,教室自己租,老师工资自己出,还好最后还能有一些剩余吧!

就在这个时候,我父亲的身体状况不大好了,他是在1991年去世的。去世的时候我在北京,家里打电话告诉我“老头子脑溢血,半小时就过去了”。我就把家里的、银行的存款统统提出来,总共是7000块人民币。我拿着这7000块人民币就回家了,给老父办了一个比较隆重的丧礼。很遗憾父亲去世得太早,也没能尽孝,连给父亲买瓶酒的机会都没有了,每次想到这,我心情都是很沉重的。

在我的记忆里,父亲从来没有打过我。他对所有的人都很宽厚,尽管他力气很大,但从来不和别人吵架、斤斤计较,总是喝着酒悠闲地过自己的日子。后来我读了大学,每年暑假一回去,他就会下河摸出一筐鱼虾,然后我们爷儿俩就坐在屋檐下,一边喝酒一边闲聊。我工作后领到工资的第一件事,就是假期的时候买了一瓶酒给他带回去,让他高兴了好几个月,可惜我现在忘了买的是什么牌子的酒了。父亲去世那天还喝着酒,突然就脑溢血了,送到医院已经不行了。那时候我在北京,听到消息后连夜往回赶,但还是没赶上,回家只见到了安静地躺在灵床上的父亲。妈妈告诉我,父亲在去世前嘴里一直喊着我名字的第一个字,直到去世。第二天下起了大雪,我哭了整整一天。这是我记忆中哭的时间最长的一次,直哭到嗓子完全讲不出话来。

我的父亲喜欢喝酒,酒在我的生命中,也扮演着一个重要的角色。我唯一的长处就是有一点酒量,因为我父亲是个爱酒的人,从小就培养我喝酒,因此,我练就了超高的酒量。家乡的酒已经是我童年、青年时期的一种记忆了。

记得我四五岁的时候,人还很小,个子也不高的时候,我就开始陪着父亲一起喝酒了。因为南方人有喝早酒的习惯,早上天刚蒙蒙亮,三四点钟或者四五点钟就可以起来喝上几杯。尤其是冬天,很多家都到早市上买米酒,回到家一碗一碗地喝。喝酒都很豪爽,所以直到现在我喝酒的时候,还是总觉得大碗喝酒才是真正喝酒,用小酒杯喝就没了这种爽快的感觉了。

有的时候我父亲会一大早带着我溜达到小街上去。南方的小巷有点像周庄的那种感觉,我们那个小镇,当时也有一条河,河两边是房子,也有一条青石板的小街。当时有一两家小饭店,都是国营的。当时的饭店全是国营的,数量也少,不像现在这么方便。父亲去了小饭店之后就会要一碗酒,还会要一个鸡头。如果我陪着他去的话,他就要两碗酒,两个鸡头。然后我就和父亲坐在一起大碗喝酒,吃鸡头。当时年纪小,一个鸡头就够我吃很长时间了,所以直到今天我还是特别喜欢吃鸡头,对鸡头情有独钟。如果现在你给我两三个鸡头,再给我一壶酒,我浑身的幸福感就全部出来了。

生活就这么简单,小时候的记忆非常深刻。在小饭店里父亲一碗酒,我一碗酒,爷俩儿就这么对着喝,喝完了就拉着手回家。当时中国没有小孩不许喝酒的习惯,大多喜欢让孩子喝上几口。

那个时候农村人几乎家家都酿米酒,家家都有酒喝。到了冬天的时候我母亲都会做一件事情,就是她在家里用收上来的糯米酿一缸米酒。酿这缸米酒一个原因是给我老爸喝的,但是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给我喝的。因为小时候南方很冷的,屋里也没有暖气,一到冬天屋里冷得跟冰窖似的。不过现在气候变暖了,现在南方零度以下的时候都很少了。我们小时候南方都能看到厚厚的冰,厚厚的雪,当时的天气比现在要冷得多。

下一篇4       
版权声明 @ 中原网 网站版权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