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版:郑风 上一版3  4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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盐的白

♣ 潘新日

我终于看清了盐的真面目,淡时,索然无味;咸时,尖厉苦涩。只有适中,方可如心,兼得美味佳肴。人与盐,相互依存,属生死之交。

人生百味,酸、甜、苦、辣、咸居首,咸是五味的阵脚,没有盐的日子,是苍白的,是淡潎的、是无味的……

盐,撑起人的一架骨头,养着顶天立地的精气神。

老人们闲聊,总爱回忆缺盐的时代。再壮的汉子,成天见不到盐,腿就肿,浑身无力,脸色苍白。盐一跟上,人立马就变,力气看得见。

我母亲做饭的灶台上,永远放着一个脱了皮的陶罐。夏天,盐的汗从陶罐里沁出来,一滴一滴地倾诉着岁月的艰辛。我不看陶罐的风化,那份颓废老有破碎的错觉,我在意的,是陶罐里一粒粒正方形的大大的盐籽子。炒菜时,好难掌握,不是淡,就是咸。

这些盐,都是母亲在街上的代销店买回来的,我至今记得那个秃顶的售货员手提一杆秤称盐的情景。大盐籽子在秤盘上眨着眼睛,都有一颗晶莹心。这是我小时候的盐,透过晶体,还可以看见盐里面的杂质。

我经常可以看见大人们用擀面杖或碗在案板上擀盐,呲呲啦啦的声音,有点刺心。我擀不动,盐籽子太硬了。祖母也不擀,她喜欢把盐放在水里化掉,之后去掉碗底的杂质,把化掉的盐水在锅里熬,水熬干了,就剩下碎末一样的盐。这样脱胎换骨的盐,好用,也干净,被祖母称作放心盐。

好多人都想这样熬盐,可大人们忙啊!没有时间,就图省事,简单地把盐研碎了事。我庆幸自己看见过盐的旧身影,用了几千年的老样子。好多人,已经没有这样的机会,他们眼里的盐,一直都是如今白花花的样子,洁白得像雪。

我听说旧时的监狱里伙食很差,盐味很淡,不是舍不得放盐,是不能多放,盐味重了,犯人的身体就肿,还要喝洋油来治,挺麻烦的。盐味淡点,一切都省了。当然,我没有求证,只是听说,盐的透明心在此体现出了作用。

一直以来,盐都是统管的。我上学的时候,老师给我们讲加碘食盐的好处,说人吃了不加碘盐,会得一种粗脖子的病。那时候,盐有两种身份,加碘的,洁白如雪;没加碘的,晶莹剔透。

过渡是需要时间的。盐,也是。不用强制,用着用着,白糖一样的盐就受到青睐,延续了几千年的老盐籽子,便从人们的身边消失了。

盐,变成了雪,在人们的心底下着……

如今,盐的品种一下子多了起来,好像是刚刚才被发现的。其实不然,四川、河南的井盐,很多都是上百年的老井出的;海边的海盐,有些盐田有上千年的历史;青海等地的湖盐,盐田也古老得说不清。但凭我们的常识,觉得盐都一样,市场上卖的,都是一个样子。

商家总是喜欢故弄玄虚,故意地引导消费,那些专家,一会说加碘的盐好,一会儿说不加碘的盐好,盐的品种就多起来,加碘的,原味的海盐、井盐、湖盐。不变的,是盐的白。

盐,是跟着人走的。一代一代地走,人年轻,盐年轻;人老了,盐也老了。人年轻时,盐是汗水,是力气;人老了,盐是生命,是一把老骨头;人死了,盐,是一把骨灰……

我终于明白,世世代代,盐的白,照亮了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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