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宋 静

早晨，我和先生从公园散步回来，路过一条小巷。周末小巷比往常安静，很多店铺还没有开门。在一家小店门口，先生停下来，示意我看向一个角落。那里摆着几个大花盆，种着蔬菜，也有几株凤仙花。凤仙花根茎粗壮，花繁叶茂。它们生长在朝南的路边，向经过的行人行注目礼。我顿时想起故乡的凤仙花。

凤仙花又叫指甲草，在故乡是一种很常见的花。因为其花瓣可用来染红指甲，很得女孩子喜爱，过去几乎家家户户都种。花瓣颜色有粉色、大红色、紫色等，一簇簇开得鲜艳夺目。在荒废的老宅，偶然也能看到几株开得茂盛的凤仙花。无须精心侍弄，阳光、雨水，足以让它茁壮生长。

儿时的夏夜，村里的人在村口谈天说地，天上繁星点点。小娟，一个已经用凤仙花包了红指甲的女孩子，给我带来了凤仙花花苞和明矾。把凤仙花合着明矾捣碎后，放到指甲上，用构树叶子包好，再用细线缠住。等待一晚，到第二天打开，指甲就会变红了。我小时候睡觉不老实，却因为那晚包红指甲而忍着不动，心里很兴奋，期待着第二天的奇迹。早上，轻轻解开细线，露出红红的指甲，连手也仿佛变得金贵了。

小学时离开故乡搬到镇上。听说一位同学家里有凤仙花，就跑去看。到了她家一看，几乎整个院子都是花草，也有我期盼的凤仙花。作为交换，我送了她一本故事绘本，她送了我一棵开得正盛的凤仙花。我赶紧把它带回家属院，在茂盛的梧桐树下给它安了家。

工作后住在城市，家里阳台上种着玫瑰、月季以及其他绿植。而充满乡土气息的凤仙花，压根儿就忘记了它的存在，城里也难寻它的踪影。也许它就适合生长在乡村院子里，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默默开花，默默凋谢，从不彰显它的存在。也许无人欣赏它的美，它只顾开花结果，果实落在地上，来年又长出几株凤仙花。

一次，我和先生到花卉市场买花，在一个花店居然见到了凤仙花，还是小小的苗，栽培在一个个小花盆里。我买了三棵，外加一棵小番茄苗。先生是个心细之人，同时还购买了营养土。

回来后，先生把它们一一移植到花盆里，放到朝阳的阳台上，浇了水。我满心期待着它们茁壮成长。过了几天，眼看番茄苗噌噌地长，三棵凤仙花却都按兵不动。又过了几天，接连死了两棵凤仙花，其中一棵直接烂了根。剩下的一棵，也缺乏营养似的，似乎命不久矣。

不想隔段时间，小苗长高了一些。再过段时间，它的身姿挺拔了，叶片也伸展开了，一副欣欣向荣的模样。就像小小的婴儿，随着年岁渐渐茁壮了，再也不怕风雨侵袭，再也不怕它倒下了。然后，静待花开。

果然，仅仅一个多月的时间，它不仅茎干挺拔，叶片舒展，花骨朵也噌噌地往外冒。那鲜艳又娇嫩的花骨朵含苞待放，让我又一次嗅到了故乡的气息。

“细看金凤小花丛，费尽司花染作工。”从古代起，女性就用它来染指甲。自古以来，它也是文人墨客吟咏的对象。小小的凤仙花，花朵可染指甲，茎不仅可做腌菜，甚至能入药治病。

偶然看到一段文字：凤仙花的茎又叫凤仙透骨草，可治风湿痹痛。很多女性朋友有关节冷痛的毛病，夏天喜欢待在空调房里，一年四季穿裙子，月子期间着凉水等，这些都会导致风寒入体，引发关节疾病。只需到药房抓上一味凤仙透骨草，每次泡脚的时候，放一点儿进去，再用毛巾蘸液热敷痛处。别看方子简单，但是效专力猛。透骨草的作用就像它的名字一样，能穿透骨节，把潜藏的风寒湿邪赶出去，是治疗风湿痹痛的良药。

先生比我有耐心得多，看到凤仙花最初蔫蔫的模样，我差点儿就连根拔掉它了。我们对待一棵植物的成长，需要耐心，需要用心呵护。也感谢外表孱弱的凤仙花，让我目睹了生命的韧性，领略了生命的奥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