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版:郑风 上一版3  4下一版
笔走风雷刘思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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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胜于言
夏日家乡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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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食记》:一部“岭南梦华录”
盛夏的果实
连 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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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走风雷刘思谦

♣ 廖华歌

热浪滚滚持续多天的高温天气,这天夜晚终于迎来一场中雨,万物激动幸福地吮吸着甘霖,清凉终使暑热一点点退去。

凌晨两点多,积习已久的我还在刷手机,突然看到朋友圈跳出一则讣告:河南大学文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著名文学评论家刘思谦先生,因病医治无效,于2022年7月18日16时在郑州逝世,享年89岁。

我反复看了几遍,没错,是刘思谦老师。悲伤汹涌而至,我仿佛骤然来到一条已流尽最后一滴水的河流,人虽静静地站立着,却悲痛得不会思想,就那样陷落在止不住的泪水里,任风将雨一次次猛烈击打在玻璃窗上。

不顾深夜打扰的唐突,我将这讣告转发给河南省作协原副主席、著名作家王钢。王钢很快泪湿回复:我也是刚刚得知,刘思谦老师丰美而单纯地走完了自己创造的一生,成为现代知识女性的一个典型样本,愿刘思谦老师安息!

窗外无边夜雨,可否是因了刘思谦老师的离去?

刘思谦老师曾主编一套“九十年代女性散文11家”丛书,计有宗璞、铁凝、叶梦、筱敏、斯妤、李佩芝、王英琦、陈丹燕、素素、郭淑敏,我也有幸忝列其中。

当时和我联系的是刘思谦老师的一位研究生弟子,每次她都将刘思谦老师的要求和需改动的细微地方准确告诉我,我深为刘思谦老师一丝不苟的治学精神和至诚的文学情怀所感动,她严格、执著、真挚、润物无声,令我深感有这样一种具体而深入的暖意,文学之路上不再寒冷。

刘思谦老师用“写散文的文学女人”作标题,为这套丛书作序。她从中国第一个现代女作家群,评说到上世纪80年代中国文学第二个繁荣期,再到上世纪90年代女性写作;她从秋瑾、卢森堡……再到对本丛书每位作家的点评:“她们都是执著的理想主义者。理想是她们心中的彩虹,是灵魂终生为之攀登不息的山峰。”

后来我才知道,刘思谦老师主要从事中国现当代文学、中国现当代女性文学教学科研工作,是中国女性文学学科的奠基者之一,是全国最早的女性文学研究方向的博士生导师,在文学评论和女性文学研究上取得突破性成果,多次获得省、部级优秀成果奖。

两年多后的夏天,我才第一次见到刘思谦老师。受著名作家乔典运老师之邀,刘思谦老师和王钢一起到我老家西峡采访,她们在南阳短暂停留,我们一起拜谒了医圣祠,留下永远难忘的合影。

那天,当我见到盼望已久在心中无数次猜测和想象的刘思谦老师时,顿时惊异不已。着一身素花套裙的她,满脸少女般明净、单纯、静美地笑着,那神情很有点儿少女李清照“和羞”的意味。我只顾激动高兴,暗自准备了很久的那声发自肺腑的“谢谢”,终究没有说出来。不执师生之礼,我们更像久别重逢的知交,漫无边际随意畅谈:天气、衣服、猕猴桃、伍尔夫、运动、怎样使新鲜板栗不生虫……当话题回到现当代女作家的创作和作品时,刘思谦老师顿时显得非常认真而专注,她眼睛里迸发出无比的欣喜和开心,纯净的目光更加清澈若水。目光是心灵的呈现,有这样目光的人,江天涵清虚,文章不染尘……

刘思谦老师对王钢的作品大加赞赏,她很庄肃地说,王钢有一种可贵的创作素质,即对生活的艺术感觉情感体验,读王钢的作品,她总会想起契科夫的《草原》、萧红的《呼兰河传》,但却分明又有着很强的时代感……

被学界公认,一贯认真、极具个性的刘思谦老师,此刻那单纯温润的目光,几似清澈见底的湖水轻轻荡漾。

两年后,我再出散文集子时,把一包书稿寄给刘思谦老师,请她作序。刘思谦老师毫不推辞当即答应。时间不长,她亲手寄我一只淡黄色信封,里面是整整5页多的手写稿。对每篇稿子她几乎都有点评,对我的创作走向更做全面细致的梳理和评述。在肯定的同时,她毫不避重就轻,而是提出了很中肯的批评。这满满的鼓励、关怀和希望,直让不知天高地厚的我,在尚未成书之前,就迫不及待地将“序”向一些文友炫耀张扬……

忙不迭挂号将“序”寄给出版社,根本就没有自抄一份将原件保存下来的意识,内心还在窃喜出版社编辑读了刘老师的“真迹”,定会对我高看一眼,说不定以后出书更方便呢!隔空,我默然向刘思谦老师致谢!她那澄莹、纯粹的目光,在我心头汩汩流动……

正当我沉浸在美好的期盼和向往中时,没想到不祥突然从天而降,电话上责编非常抱歉地跟我说,刘老师的“序”实在不知哪去了,他们翻天覆地怎么也找不到,并再三强调,此事绝不能让刘思谦老师知道是他们给搞丢的,因为社里和刘老师合作的一项选题正在商讨中,决不能因之而受丁点儿影响。他们说已帮我想好了理由,就说我没经验,同时又请了某老师也给写序,某老师写的“序”交出版社早,而刘老师的“序”我收到的晚,现在书都快出来了,只能等下次出书时再用了。

我不知道与出版社同谋的自己,是怎么期期艾艾向敬爱的刘思谦老师说了谎话,只深感向来明澈单纯的刘老师并无任何怀疑,她只说此“序”是针对这本书写的,只怕下次再出书不好用呢。

电话上,我分明感到她那满含关切纯净透明的笑,如光束落满我每一寸心空……

这种愧疚时时煎熬折磨着我,却又无法释然。一直对此深信不疑的刘思谦老师,后来还非常关切地跟文学界的几位作家、评论家谈起我的写作,她慨叹:“我给她写过‘序’,可她却没有用……这些年我一直关注着她的写作。”当我辗转听到这些话时,心里非常难过,一种沉重的负罪感,使我永远无法面对她那清纯至真的目光;但同时又深感欣慰,我一直处在刘思谦老师关爱的目光中……

人与人之间,最舒服的关系,不是信息秒回,不是随叫随到,而是彼此之间有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一直存在着。

刘思谦老师道德文章,风范永垂后学;她那丰美而单纯的少女笑容,将一直照耀着我们,给我们以温暖和心安的力量,这力量在春花开谢、秋草荣枯的时光中永存!

刘思谦老师去世后,河南大学原校长关爱和先生悲痛中写下一副挽联,对刘思谦老师的一生做了高度概括,上联为:是大先生 笔走风雷 何须辩男儿女儿,下联是:有真信仰 言说自由 莫问它今生来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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