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勉学

前些时，大侄子带着他的小孙女燕燕从乡下来郑瞧我小住。我很高兴，便拉住燕燕的小手，拿巧克力给她吃。可没想到她小嘴一撇一撇竟“哇”的一声哭出声来。

大侄子说，燕燕没见过曾祖，怯生。

为留燕燕多住几天，我将朝阳方向约20平方米的大房间腾了出来，那儿还有一辆电动仿真小汽车。将上面的浮土清扫后，我用串生着红花绿叶的彩塑把小汽车装饰一新。燕燕看到小汽车，就像走进了幼儿园一样，感到舒适、自然。不大一会儿，便从中传出了燕燕轻松快乐的说笑声。

看到燕燕快乐，我很高兴，但我很少走进她的房间，也很少同她搭讪说话。渐渐地，她便不再拘谨，有时还从房间里探出好奇的小脑壳瞅瞅我这个陌生的曾祖父。

小孩子对新环境有着很强的适应能力。第二天，燕燕便走出房间，将她那脆脆的笑声洒满了整个客厅。可一看到我，她便又低下头不吭声了。于是我便有意避开她，就连吃饭也是大人一个桌，小孩一个桌，互不惊扰。

起先，她只在客厅里走来走去，随后便活跃得像个小疯子。一会儿爬到沙发上蹦蹦跳跳，一会儿又拿起电视遥控器，不停地调换着各个频道……过不多久，忽然有一天，燕燕拿着一张歪歪斜斜地写有“姥爷”字样的稿纸（许是她在幼儿园里刚学到的）跑来，仰着稚嫩的小脸问我，喊您lao爷的“lao”字是不是这个“姥”？我接过看了，跟她解释说，喊我lao爷的“lao”字应该是这个“老”，意思是你爸爸的爷爷，也叫曾祖父，以后你就叫我“曾祖”好了。而这个“姥爷”，则是你妈妈的爸爸。她听了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从这一天起，燕燕便成为我书房里的常客。

燕燕聪明嘴甜长相更美。圆圆的脸蛋，弯弯的眉毛，皮肤细嫩，白中透红。她好胖，整个身子都是胖嘟嘟的，仿佛一个漂亮的洋娃娃。她先是离我远远的，见我全神贯注，依旧写我的东西，她便一点点挨近，然后便设法挤进我怀里，用脚蹬住写字台，坐到我腿上，得意洋洋地晃来晃去。继之，她便“得寸进尺”地抓起笔来，也不管我心疼不心疼，便一个劲地在只字未写的稿纸上画起长长短短弯弯曲曲的“蚯蚓”来。如果问她“写”的什么？她就仰起红扑扑的小脸儿说：“面条，真好吃！”说着就用嫩嫩的小手，在稿纸上捏一把，然后送到我嘴边说：“曾祖，吃吧！吃吧！可香了！”

于是，我和燕燕成了好朋友。每当我理清一篇文章的思路，拿起笔来写作时，明明她自己玩得好好的，过不了三五分钟，便突然跑来说：“曾祖，让燕燕帮你写……”有一天，我伏案专心写作时，她居然趴在我的肩头上睡着了！我轻轻地动了动肩，她没有醒，睡得好熟，还呷呷小嘴，说着些听不清的呓语，莫非在做梦？

我心有灵犀，笔尖一动，不禁写道：信赖，往往创造出意想不到的美好的境界。

万家灯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