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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爱书,珍惜书,因为那里凝聚着人类智慧的光芒。小时候,小伙伴说我翻书的动作和别人不一样。我先用食指触到一页书的边缘,再轻轻地将书翻到下一页。如果看到有人用拇指和食指把书页捏起来翻到下一页,纸上留下褶皱的痕迹,那真像捏住我的皮肉一样,令我心惊肉跳。更不要说上高中的舅舅把精装本《三国演义》丢在厕所里,那简直是焚琴煮鹤般不可饶恕。因为爱书,我喜欢将破损的图书修补起来,就像我喜欢买书藏书一样,修补图书也是我的人生乐事。 学生时代,因为没有经济独立,买书还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到手一本书,对我便是如获至宝。那种兴奋,夸张点说,正如饥饿的人扑到牛排上。 上中学后,我偶然得到一本旧书:《中国历代散文选》。朴素的封面,泛黄的纸张,古色古香的味道“跃然纸上”。为了延长这本旧书的生命,我决定为它穿上一件得体的外衣。剪刀、胶水、纸笔准备妥当。我的修补工作便开始了,我先在书的封面上粘了一张牛皮纸。我小心翼翼地剪裁,使这件外衣格外合身。为了在朴素之外加一点感情色调,我又拿起钢笔,在封面上勾勒了一幅线描图:高低起伏的线条是影影绰绰给人遐想的远山,接下来,大树、小桥、流水、木屋、柴扉。对于没有绘画功底的我,这幅画一直是我引以为自豪的杰作。 而今,我的藏书虽没有汗牛充栋,区区一个书架也早已不等摆完。有的屈身卧于床底,有的暂且栖身纸箱。上班族的我不缺买书的银子,缺的是读书的时间和雅致。有时,翻开那本《中国历代散文选》,一篇篇古文映入眼帘,从先秦到明清。我忍不住感叹,书有这样的魔力,它能带我穿越时间的隧道,让我感受到千百年前的人们,那千回百转的喜怒哀乐与悲欢离合。有时候我会想到,书上的文字是先人留下的。三十多年前,不知经过哪些工人之手,这本书得以印刷,又被哪位读者购买,几经周折才流传到我这个少年的手上,让我在17岁的某一天,有缘触摸到它粗糙的皮肤,感慨它沧桑的容颜。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而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是鸟也,海运则将徙於南冥;南冥者,天池也。《齐谐》者,志怪者也。《谐》之言曰:‘鹏之徙於南冥也,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去以六月息者也。’野马也,尘埃也,生物之以息相吹也。天之苍苍,其正色邪?其远而无所至极邪?其视下也,亦若是则已矣……”那种汪洋肆意的想象和气势磅礴的张扬,带给我强烈的视觉冲击和巨大的心灵震颤。我喜欢的庄子,就这样大鹏展翅般从天而降,潇潇洒洒地从书里走来。 战争与和平,家国与亲情,闲情与哀思……古代散文的魅力是长久而热烈的,从中我感受到的是穿越时空的情感共鸣。在中国人的意识里,时间首先是与人的生死存亡联系在一起的。修补图书,虽然不能逆时光而上,却是我热爱生命的另一种方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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