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版:郑风 上一版3  4下一版
崎岖小路难忘怀
汪汪狗
摹苏轼手札《治平帖》
清心解暑绿苦瓜
《母亲的料理时代》:做饭是爱意的表达
汉朝的“蔬菜大棚”
幸福就在当下
      
返回主页 | 郑州日报 | 版面导航 | 郑州晚报      
上一期  下一期
汪汪狗

♣ 吴志恩

汪汪狗不是狗,是的,汪汪狗是一种草,学名也雅不到哪儿去:狗尾草。《诗经》里叫“莠”,意即恶草,假冒伪劣范儿。

我禁不住想起老家山野、田间随处可见的汪汪狗——狗尾草。毛茸茸的穗子举起来,弯下去,可不像狗尾巴似的,只差 “汪汪”地叫出来。也奇怪,“汪汪”也不是口字旁,仿佛狗也只能水汪汪地叫。

田埂上、土路边,尤其是庄稼地里,有的是汪汪狗。在故乡,我再没见过比汪汪狗更顽强、更常见的野草了。初春,朱自清的描述:“小草偷偷地从土里钻出来,嫩嫩的,绿绿的。园子里,田野里,瞧去,一大片一大片满是的。”(《春》)要我说,这占绝对数目的,一定是汪汪狗。汪汪狗拱出地皮,貌似羞涩地卷着萌芽,端的娇嫩可爱,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这时候,它是满地乱跑的刚出壳的小鸡的最爱,啄米粒似的,一口气吃个饱。可它们很快就长起来,分蘖,散开,占据了一片又一片领土,你若不理睬,瞧吧,“你看我的伙伴遍及天涯海角”——它一定会唱出来!歌里唱的就是它!

少年时代经常出去打猪草,农民自春及夏的田间除草,大半年里,其实都是跟汪汪狗作斗争。雨水足的时候,农人们都知道,单单锄掉它还不行,还得拎它出来,甩到田埂上,待大太阳晒几个中午,它才会蔫儿下去,逐渐干死。否则,一沾雨露它就“起死回生”,泛绿扎根活过来了。

所以,“锄禾日当午”不是艺术,是写实,只有大中午锄草,才有效果。

夏天里,汪汪狗还没出穗,还没摇曳“狗尾巴”花,但已经长到两三寸高的时候,田里锄下来薅下来,抖落根部的土,用筐子装回去,到塘里、河里淘洗干净了,是可以喂猪喂牛马的。野花闲草的汪汪狗做饲料喂家畜,也算安得其所了,按说晒干了也可以烧火,但它茎叶软薄纤维柔弱,扔到锅灶里不过“哄”的一声就没了,不耐烧,算不得好柴草。

于儿童,汪汪狗最大的功用是拿来串蚂蚱。高而挺的“狗尾巴”花茎拔出来,串上野外草丛里逮来的大小蚂蚱,串一串回去喂小鸡,是小鸡们的珍馐美味,也是乡下孩子们的乐趣之一。

夏秋季节,狗尾草漫山遍野,摇曳着它的“尾巴”,毛茸茸的,仿佛是它历经劫难,“长大成人”的见证和荣耀,有的狗尾草花穗茎叶还是紫色的,就更显得威武漂亮了,小小少年的我也禁不住无限遐思,想它卑贱的生命,不也是顽强坚毅的,甚至也是可贵可敬的?它和伙伴们搭建起来的田野间天地间摇曳的风景,不也是美丽和壮观的?

我也总疑心这汪汪狗和高贵的谷子之间的关系,它们怎么就如此相像呢?走出乡村之后我才知晓,科学界基本认定谷子源自狗尾草,我们的祖先从狗尾草中选育出了谷子。想想看,五谷中的黍、稷二谷都是谷子,即粟、小米,先秦时期小米的种植面积在中国居首位,是当时人们的主要口粮,中国最早的朝代夏、商代,一度被称为“粟文化”。呵!这狗尾草,竟也事关煌煌历史、江山社稷,卑贱与高贵之间又隔着几层的纸?

古之《本草纲目》载,狗尾草“其茎治目痛”,今之《中国植物志》载:“全草加水煮沸20分钟后,滤出液可喷杀菜虫”,是环保型的农药。这狗尾草别有它用。

3上一篇  下一篇4       
版权声明 @ 中原网 网站版权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