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我来看你。” “我又不会一闪一闪。”我想将话题若无其事地轻松继续下去。 他笑而不答,借着窗外照进来的微光找到了垃圾桶,将它移至床边;还把桌上的抽纸和水杯都摆到床头柜上。看这架势,连我半夜可能起来吐都作好了准备。 他就如此深信自己的判断,丝毫不怀疑我今晚的异常是源于清醒? 我呆呆地看着他做这些动作。末了,他还不忘翻开被角,让我只需钻进去就能睡。彻底完成后,他像往常道别一样嘱咐:“早点休息,明天见!” “黎靖,”我叫住他,“你是对谁都这么好呢,还是不同朋友不同待遇?” 他笑笑,走过来几步把我拉到床边:“睡吧。” “陪我聊会儿天。”既然他以为我醉了,干脆不解释;此时说任何话,提任何要求,都只会被当做酒后失言,听过即忘。 他拉起被子:“进去作好睡前准备,我就提供陪聊服务。” 从小到大,除了爸妈还从没有谁这样伺候过我就寝。于是,我二话不说钻进了被子,将枕头竖起当做靠垫坐在床上:“来,聊五块钱的。” 他一愣,随即笑了:“你不是已经包月了吗?” “包你?我要包也包个老实的陪聊。” “我不老实?” “你还没回答我,是不是对谁都这么好?” 黎靖没有再笑,只是看看我:“你真挺容易满足的,只要有人做一点儿小事就感觉被照顾了。” “这不是小事。”我立即否认。 他答得理所当然:“男人照顾女人是天经地义的。” “我没那么身娇肉贵、弱不禁风。有人照顾就当是额外幸运,自己照顾自己也很开心。”这是句朴素的实话——尽管我自己对此相当坦然,但说出口似乎总有些孤独且无奈的意味。 果不其然,他温热的手掌轻轻覆盖在我的手背上:“会有人照顾你的,无论别人的照顾对你来说是不是必需的。”这一句话缓慢、清晰而笃定。 “你已经在照顾我了。”我倒像反过来宽慰他一般。 “你知道我指的不是这种。”他这一句犹如掺进了凉水的热咖啡,暖的是关心,冷的是否认。 我决定不去理会他刻意营造的疏离感,只答:“我有这种就够了,不需要别的。” 黎靖欲言又止地注视着我,终于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他看着我,我看着窗外的夜,原来“若无其事”四个字才是人与人之间最大的谎言,将种种感觉毁尸灭迹,再假设一切都只是虚构。 彼此沉默许久,他叹了口气,俯下身拥抱我。 他颈边的衣领紧紧贴着我的脸颊,我的头发与他的下巴摩擦出耳朵听不见的声响。我知道它们真实地存在着,即使这感觉即将消失不见,一点儿证据也不留下。即使我们若无其事地回到今夜之前继续生活,这一切也不是幻觉。 他拍拍我的背,在我耳边轻声说:“什么都别想,好好休息。” 他双手握住我的肩膀将我扶起,我们面对面看着对方,彼此鼻尖的距离只有不到一厘米。我们从未如此接近,却都停留在了触碰不到的位置。 心理学家说,1.2米是人与人之间的安全距离,0.45米以内则是亲密距离。而我们之间只间隔了0.01米,这个距离显然能让任何伪装都变成徒劳。 “我们不能……”黎靖只说了半截,这句话就迅速消隐在彼此的呼吸里。 “嗯,不能。”我也轻声说。 这个“不能”实在太软弱无力,有多少明知故犯都是从一个“不能”开始的? 他微微前倾便触到我的嘴唇,那0.01米距离不翼而飞。头顶的白色纱幔静静地垂在眼前,隐约透出窗外星辰那模糊又遥远的轮廓。 我平静地仰卧在他面前,前所未有地、清楚地感受到再长的永远也不过就是这一瞬;仿佛以前从未有过,以后也不会再有。 当热烈归于平静,我缩在他臂弯中等待睡意一点一点累积。刚才的一切完全在我们意料之外,但也不算是一时冲动;但如果可以回到进房间之前重新来过,我想我们绝不会发生同样的事。如此回想起来,甚至体会不到究竟有没有后悔的可能。这感受太复杂,我干脆放弃,不再去想。万籁俱寂的午夜,唯有窗外不时传来微弱的虫鸣。 他从身后抱着我,在我耳边低声问:“你没有问题要问我?” “有。换物活动那天,你到底从我这里拿走了什么?” |
3上一篇 下一篇4 |
版权声明 @ 中原网 网站版权所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