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的雅量

唐宝民

据学者岳南在《南渡北归》一书中记载，在一次北大文科研究所举行的研究报告会上，有一位姓韩的研究生，提出了一篇有关隋唐之际佛学的研究报告，他宣读完后，由胡适评论。当胡适正兴致勃勃地对这篇报告进行评说的时候，姓韩的研究生突然打断了胡适的话：“胡先生，你别再说下去了，你越说越外行了。”然后便把胡适的错误一一指了出来，胡适丝毫没有生气，微笑着请韩姓研究生的导师佛学权威汤用彤继续对报告进行评述。报告会结束的时候，胡适说：“以后举行报告，最好事先让我们知道题目，以便略作准备，免得像我这次对韩君的报告作错误的批评啊！”在以后的教学中，胡适并没有记恨那位韩姓研究生，反而对他格外重视，在学习及生活各方面帮了他很多忙。

台湾自由主义思想家殷海光曾在《春蚕吐丝》一书中记述了自己在西南联大读书时与老师金岳霖先生的交往经历。有一段回忆说，在一次聚会上，有人提到了果德尔工作的重要，金岳霖先生便提出打算买一本关于果德尔的书看看，这时，他的学生沈有鼎忽然对金岳霖说：“老师，你看不懂的。”此话一出口，在场的人都很惊讶，因为如此不客气地贬低自己的老师，实在是让人下不来台，大家担心金岳霖先生会发火，但金岳霖先生并没有生气，先是“哦哦”了两声，然后说：“那就算了。”随后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继续和大家聊天，而且自那以后，他对沈有鼎这个学生依旧如常关心帮助，丝毫不计较他当初对自己的冒犯。